慕长情的身体越来越烫,突然他翻过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把脑袋枕上去,低低喃语:“长安你去哪儿?”
叫谁呢?
云长安眉头紧锁,耳朵侧了侧。她听错了吗?叫她吗?
“放歌对酒三千盏,俊色相伴夜不眠……”他又低喃了几声,手伸过来,握住了她滚烫的小手,往他心口上贴。八壹中文網
咦,他念的不是她写的诗吗?他读过她的诗?他干吗读她的诗?吃饱了撑着,还是想从她的诗里抓住把柄,好整治她?
云长安震惊地看着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慕长情这个人哪,生下来命运多舛,长得不比人差,才情不比人差,偏命比他的皇兄皇弟要差一万倍。若有一日,他真能锋芒尽显,问鼎天下,可能真不会奇怪。这个人的眼睛里明明有浩瀚星河,万里江山。
咦……
她突然楞了一下,手指头匆匆摁下他的耳朵。他的耳根下有一枚齿印!
这么巧吗?也有女人咬过他?她不会记错的,她那天晚上咬过那个白袍人。可是这是慕长情呀,他怎么会云家阵法?难道岚师叔真在他府上,并且教过他?不可能,岚师叔这人,最不爱和皇族打交道,当年也是不愿意奉帝召为官才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他怎么可能帮慕长情?
要不然,慕长情把他给抓了,严刑逼供学得到了云家阵法?
还是先确定一下,是不是她咬的吧?她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子,去够他的耳朵,想再咬一下,以确定齿痕是否一样。
牙刚碰到他的耳朵,突然他又往前拱了一下,正撞到她的下巴上。云长安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痛得死去活来。
真的,她再救慕长情,她再对慕长情有半分善心,她就改姓猪!以后就叫猪长安。
她捂着下巴,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此时慕长情还没放过她呢,突然间抱着她的腿往下拖,一直把她拖进怀里。
云长安就穿着一件肚兜,他的头埋进她的胸前,滚烫的脸颊直接贴到了她的胸口上。隔着薄薄的布料,女孩儿如美玉一般珍贵的胸被他给压得扁扁的。而他的双手,则牢牢地抱着她的腰,扣紧了她,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仿佛她就是他柔软的锦枕,给他安然入眠的好夜晚。
要死了!云长安这回真的要死了!她一声尖叫,用力往他背上捶了几拳。
他根本不动,就这么压着她……云长安的脸胀成了猪肝红,生无可恋地仰躺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头顶的青石顶。
干脆再来一阵落石雨,砸死她和他拉倒。
这样肌肤相亲无数回,她真是亏到了姥姥家。
悲愤有什么用,生气有什么用,不都是她自找的吗?她要发善心,要讲义气,这是她自讨苦吃。
她累了,真的累了!她为了慕长情二进石室,花尽了力气,耗尽了精神。此时她头晕得很,想睡。渴得很,想抱着大水缸一头扎进去。她还饿得很,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慕长情,你以后要把这一切全还给我。”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暖。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只见小白狮整个人都压到了她和慕长情身上!
“你凑什么热闹……”她身上压着一人一狮,气都喘不上来了,憋得脸青紫。
突然一块落石砸到了她的耳畔,不待她反应,噼哩啪啦地一顿乱响,落石纷纷如雨下。
原来小白狮是想给慕长情挡住落石!
可是它真的太重了!加上慕长情,两百来斤的重量压在云长安身上,加上它还在动,简直像是一块沉重的石磨在她身上碾压不停。
砰……
又是一块巨石掉了下来。
小白狮嗖地一下窜开,又一次夹着尾巴躲到了炉后,不管慕长情和云长安了。
呵呵,看来这只大家伙忠心是有,胆子却小,几声威风的吼叫可能就是它的极限了。
云长安一鼓作气掀开了慕长情,连滚带爬地躲到了炼金炉下面。扭头看,慕长情躺在那里还是没动。
不管,这回绝对不管,让他被石头砸死拉倒!她狠狠心,缩着不动。但这回石头没落下多久,上面的青石闸门缓缓打开了!
云长安楞了一下,还有人能打开机关?
是谁?
正楞神时,钟睿瑶焦急沙哑的声音传了下来。
“闲王殿下,你可好?”
钟睿瑶?
云长安暗道不好,她绝不能让钟睿瑶看到自己的脸!她看了一眼慕长情,抿抿唇,贴着墙根飞快地往来时的出口跑去。
小白狮从炉子后面绕出来,扑到慕长情身边,仰头冲着顶上大声咆哮。
云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有几根绳索丢了下来,人声渐大。
好吧,有人来救他了,祝他裸得开心。她咧咧嘴,心里没由来的高兴了起来。
沿原路出去,又被冻成了个傻子。
此时天已经亮了,她不能穿一件肚兜往回跑,缩在林子里,想等再度天黑,顺一件衣裳再回城。大白马一直在林子边等她,她让马儿趴下来,缩在马肚子旁边,啃着洗净的野果子,眸子半眯,看着远处的黑冰长河出神。
哗啦啦,头顶有枝叶沙沙地响,一只长尾白雀盘旋几圈,落到了她的肩头,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胖喜!”她乐了,丢掉果子,捧着胖喜激动地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
胖喜的小尖嘴在她的掌心轻啄几下,蹲到她的怀里不动了。云长安很快就发现它的羽被人剪过,明显是刚刚长出来了新羽!确实如她所料,胖喜被人逮住了,可能刚刚逃出来。
“是谁抓你啊?”她抚着小家伙的白羽,心疼地问道。
胖喜看上去也很累,睁了睁眸子,合上了。
“胖喜,我们等天黑就回去。”云长安把它揣进怀里,小声说道:“以后我不会让人再抓你了。”
胖喜歪了歪小脑袋,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小家伙比小白狮心疼人,绝对不会弃她而去的。小白狮那蠢货,夹着尾巴逃跑的时候简直气死人!不过,慕长情活该养了这么只白眼狮,谁让他坏呢!云长安揉了揉胸口,脸又红了。
若依着规矩,二人如此亲密,她是一定得嫁他的!可是她怎会嫁他呢?还不如让她嫁给牛嫁给马嫁给胖喜!
好容易捱到天黑,云长安打后山进城,在小客栈偷了件男人的衣袍,埋头回府。
闲王府灯火通明,侍卫们进进出出,形容匆忙。她从后门进府,被拦下了。若不是有令牌,当场就会被捆起来。
回到小院里,冬至和春分正满脸焦色,伸长脖子在等她。
“夫人可算回来了,见到王爷了吗?王爷重伤,闲王妃守了他一天一夜。”冬至接过缰绳,拴好白马,把早就熬好的姜汤给她端过来。
“先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云长安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闲王妃救了闲王,这下可要得庞了。夫人您跑哪去了?赶紧打扮打扮,去闲王那里呀。”春分端着水盆进来,把胭脂水粉摆好,招呼云长安梳洗更衣。
云长安懒得理她,直接扑到床上,抱住柔软的被子,疲惫地说道:“去给我做碗面,我睡会儿。”
春分还想叨叨,被冬至拖了出去。
废园大门紧闭,小厨房的烟囱里冒出了白烟,风里卷着一股羊肉香。
云长安爱吃羊肉,冬至给她备了一点。她端着羊肉汤面,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想叫醒她,却见她睡得正香,脸颊红扑扑的,长睫如蝶翅,安静地合着。
“真漂亮……”她忍不住赞了一声。突然,她看到了云长安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胸前的指痕,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什么?”春分伸长脖子想看。
“出去。”冬至立刻转身,把她轰出去,关紧了小门。
春分很不满,走到一边去洗云长安换下来的脏衣裳,嘀咕道:“姐姐一个人讨好夫人,真坏,我也要讨好夫人的。”
冬至开始发愁了,也不知道慕长情知不知道云长安原本如此美貌。丑,是云长安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原因。若知道她有一张美到惊人的脸,闲王妃能不能容得下她?
羊肉汤面渐渐凉了。
冬至坐在云长安房间的门槛上,一边给云长安做新鞋子,一边警惕地看着院门。春分一直在忙活,洗衣裳,做萝卜干,刷马喂马……
这一睡,足足睡了十个时辰。
云长安饿得半死,只能起来,外面又是漆黑一片,胖喜缩在枕边,抬起小脑袋看她。
“饿了吗?”她轻抚胖喜的脑袋,轻声问道。
胖喜扑了两下翅膀,又缩回去了。
冬至听到动静,马上推门进来,把一直煮着的羊肉饭,炒羊肉,还有青菜汤给她端了上来。
云长安身子里就像住了两只小饿鬼,扑过去,抓起筷子就吃。冬至赶紧关门,以免春分看到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