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三不管地带,天晋想要这里,盛元也想要,没想到大夏国的兵马也悄然潜进此处。夺得此天险,盛元国就会失去这一角。
但因此处易守难攻,百年前一战,天晋国死伤无数,铩羽而归,所以没人再打这地方的主意。
这个白袍人剑走偏锋,居然造出这么多木头巨鸟。他脑瓜子还挺聪明。
云长安在松树上趴了会儿,慢慢地往树根处爬。那里有个小小的突起处,可以在那里坐着等慕长情。
当然了,前提是他能活下来。还有,他还记得她在这里。
大团的火球从半空掉下来,是火攻开始了。慕长情若不是提前准备,又怎能如此快速地反应呢?
云长安抱着膝,仰着小脸看天空中大团的火球迸裂,变成一簇一簇火星,若不是不停跌落的敌军,这情形更像是在下一场星火之雨。
生与死的界限,黑暗与光明的分割,就在眨眼之间。不知道多少人在她眼前失去了生命!
皇族争天下,百姓当小卒。凭什么啊?凭什么人命有贵贱?凭什么小百姓要用血肉之躯为他们铺平江山?
她很愤怒,也很沮丧。万丈红尘,滚滚向前,上千年来都是这样争、这样抢、这样打!她再不平、再不满,也只能坐在这里、缩在一块石头后面生气罢了。
哗啦啦……
松枝突然一阵轻摇,她抬眸看,只见白袍人落于枝梢头,戴着白色的面具,长发高挽,正挽弓搭箭,对准崖上之人。
他没看到她!
云长安屏住呼吸,动作尽量放到最轻,慢慢地、慢慢地从腰上取小香袋。里面有她的绝佳法宝,保证让白袍人当场给她跪下!
嗖……
白袍人一箭射出,崖上有人往下落,穿的是黑袍!
云长安抓住机会,从石后飞扑出去,手里的小药丸捏爆,猛地砸向白袍人的脸。
白袍人的注意力全在崖顶,待听到动静,挥袖扫开乱飞的药粉时,云长安又有一把碎末往他脸上砸过去。
白袍人眸光冷冷闪动,像一只白鹤,一掌抓住她的肩膀,往后用力摔。
云长安手腕上有线拴在松上,在半空中晃荡几圈,抱住了松树。
他比她情况要糟糕,这里风大,他再厉害,也不能让风停下。那些粉末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落到他的脖子上,手上……
他的呼吸有些急,往前疾跨两步,一掌削在松树上。
嘎嘎……
松枝断开了!
云长安直直地往下坠,风把她的脑子吹得一片空白。那么粗的松树啊!白袍人的武功太骇人了!他的巴掌是刀吗?能不能温柔一点,慢慢砍树也行啊,让她有个反应的机会!
就在她绝望之际,身形突然停住,在半空中猛地晃了几下,砸向山壁。
我的天啦!脑壳要砸破了!
她迅速用双肘护住脑袋,等着手臂被山石撞碎的那一刻来临。
结实的手臂在她砸向山崖的时候挡住了她,虽然撞也挺疼的,但好歹这是骨肉之躯,比坚硬的石头好太多了!
她睁开眼睛看,慕长情正一手抓着钉进崖缝的短刀,一手紧抓着她的腰带,把她揽在怀里。
白袍人站在上面岩石突起处,慢慢弯下腰来看二人。
“下去。”慕长情低低地说了一声,拔出短刀,带着她继续往下坠。
途中,他数次以刀控制下坠的速度,云长安吊在他的怀里,明显感觉到石壁反弹过来的力量有多大。慕长情若不是体力惊人,有极佳的反应力,手臂早就断了。
那个慕氏皇族眼中目不识丁的倒霉鬼,现在强大到让人震撼。
他不动声色地在河阳壮大,夹缝求生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皇族。他武功惊人,绝对是长年累月苦练的结果。他一定熟读兵书,精通阵法机关,懂得排兵布阵。从在青石上的对话来看,他甚至也懂天文,能观星,知地形。
他平常表现得懒散,贪财,视钱财为一切。不理他人生死,更对女人薄淡无情。但是真正的他呢,藏在面具后面的慕长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哗啦啦……
落石从山崖处不停地往下滑下,慕长情护着云长安,石子都砸到了他的背上。白袍人此时像条白色灵蛇,脚尖在石崖上急速点过,对着二人拉开了长弓。
“嘘……”云长安两指放进双唇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白袍人突然抖了一下,箭射偏了,歪歪地射中了二人身边的石崖,弹出去,擦着慕长情的背,飞往崖下。
慕长情抓住机会,带着云长安继续往崖下面坠去。
底下是咆哮的山河,巨大的木鸟和那些士后摔进河中,砸得河水哗啦啦地响。
二人贴着山岩站着,身前是几株荆棘树,尖刺和茂密的叶子加上他的黑袍,把二人遮得严严实实的。
咯噔两声,白袍人也落地了,他握着弓箭,走路的姿势略略有些怪。
云长安的这种药可神奇了!原本是想让人四肢麻木,可是她心血来潮加了两味药进去,人吸进去后,就会想尿尿……忍都忍不住地想尿。
云长安能怎么办呢,她也不明白,为何她每次的创新都如此奇葩。女人想尿,还能夹夹、腿。男人咋办?
她悄悄扒开慕长情的袍袖往外看,白衣人已经停下了,手忍不住去撩袍子……
不管他现在是尿还是不尿,对他来说都极其丢脸。哪个武林高手会在对方面前解裤头尿尿的嘛!可是你要是现在不解决,你会尿在裤子里……除非他现在,在那上面系条绳子。
哎哟,她脑子里想什么呢?太邪恶了!
白袍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像疾风一般朝前面飞掠而去。
他去解决问题了!
噗嗤……
云长安转过头,把脸埋进他臂弯里笑。
“你给他用的什么东西?”慕长情拔开她的头发,看她笑得嘴斜脸歪,忍不住问道。
云长安眯了眯眼睛,吓唬他,“毒药,非常毒、非常毒的毒药!你的肠子会从嘴巴里跑出来,然后你就会死了。”
哪家的大家千金能把肠子毫不畏惧地挂在嘴边的?
慕长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拍她的头顶,“警告你,这些鬼东西别用在本王身上。”
“你别得罪我。”云长安推开他的手,从树后挤出来。
荆棘树上的尖刺勾住了她的衣袖,哧啦一声,把袖子撕开了,露出藕节儿白皙的手臂。
她捏住袖子,抱怨道:“王爷,我现在是你的夫人,你能不能给我多做几身新衣裳?别人都穿得像枝花,你不能让我天天像个乞丐。”
慕长情托起她的手臂,眸子缓缓抬起,盯着她的眼睛问:“是本王的夫人吗?”
“开个玩笑。”云长安飞快地缩回手,看着大河中不停掉下来的木鸟,小声说:“阻拦敌人的,是你的人?那你不是暴露自己的实力了?”
“那是慕正曦的人,你的前任心肝本事大着呢。他主动来这里,你以为真是护送钟睿瑶吗?”慕长情慢步过来,捞起一个木鸟翅膀,甩了甩上面的水珠,“你给白衣人的药,能用多久?”
“半个时辰。”云长安说道。
慕长情忍不住追问:“那也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长安歪了歪嘴巴,笑着说:“绝佳的好东西,回去之后让王爷亲自试试,尝尝这种极度快乐的滋味。”
“春药?”慕长情拧眉。
“下流。”云长安瞪他,“我才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东西呢!”
慕长情回想白袍人走路的姿势,那还能是什么?痒痒药?
其实云长安有个特别邪恶的念头,她特别想知道,男人去尿的时候是啥样子的……当然了,她是淑女,她绝不可以去偷看……
一定要淑女啊!
她强忍住给慕长情洒一把药的念头,等慕长情回过神来,肯定会活活掐死她。她琢磨着回去给管家用。那也不行,管家太丑,她会反胃的。不然,就给和玮试?弦筝也行!慕正曦么?不行,懒得看他。
慕长情不时扭头看看她,她这副表情充分说明她现在正在打坏主意,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离谱的坏主意!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往她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巴掌。这只小爪子,也给他下过药,整过他!防不胜防!
“干吗?”云长安被他打疼了,恼火地瞪向他。
“有只虫。”他移开眼神,左右打量,淡定地说道:“经此一晚,敌军未能达到目的,要撤退了。”
“呵,最好别撤,进城抢光你的财宝。”云长安悄然伸手去摸药丸。
慕长情反手过来,把她的手摁到她的肚子上。
他缓缓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缓声道:“小爪子收紧点。”
云长安松开捏在指间的药丸,抬头望天。
“我们快上去,白袍怪等下回来,你可打不过他。我又救你一次,记得报答我。”八壹中文網
难道不是他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