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情,你居然敢对本王动手,来人……” 慕轲寒的手掌正好摁到了一块碎竹上,扎进了好几根竹签,暴跳如雷地指向慕长情。可惜话未说完,云长安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快步走向他,锋利的剑直指他的额心。
“大胆慕柯寒,本官亲自看见是你故意损毁观星台,此处有侍卫及工匠上百人,皆为人证。繁星宫乃皇上御征之地,你敢毁坏此楼,就是欺君谋逆,罪当腰斩!”
云长安气势逼人,居然让慕轲寒嚣张的气势打消大半。
“柳匠师,现在怎么办?”慕正䂀铁青着脸色,托住面前还在缓缓下弯的竹子,叫过了匠师。
“重建。”匠师嘴角还淌着血,仰头看着毁掉的心血,痛心疾首地说道:“数万翠竹,要去哪里再砍?”
“老三,你自己向父皇解释吧。”慕正䂀扭头看向慕轲寒,眸中锐光闪动,声如冷刃。
慕轲寒在侍卫的掺扶下站起来,呲牙咧嘴地拔掉掌心刺,冷笑道:“宸王接旨。”
慕正䂀楞了楞,放开了压断的竹子,看向慕轲寒刚拿出来的一只暗蓝色铁盒。
这正是瑞帝亲手锻造的密旨匣子。
他掸袖下跪,恭敬磕头,“儿臣接旨。”
“这是父皇前几日给我的密旨,让我出题考你。若你能按时建成观星台,父皇会立你为太子。接旨吧。”慕轲寒手一挥,把匣子押给他。
慕正䂀捧着匣子,慢慢站起来,盯了慕轲寒一眼,转身看向已经完全折断的观星台,俊眉紧锁。
“四弟,别怪三哥,三哥是领了父皇的旨意,不得不为难你。三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慕轲寒冷笑几声,手指缓缓抹过嘴角,扭头看向慕长情,“七弟下手挺重,为了一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个男人了。”
慕长情歪了歪头,突然一掌挥起,居然又重重地打了慕轲寒一耳光!
这一声非常响亮,打得非常重,直接把他打飞出去。
慕轲寒的侍卫马上拔刀相向,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观星台开始发出轰隆隆地巨响,云长安心猛地一沉,掉头就跑。
“快躲起来,躲大树后面去。”
众人反应过来,会武功的拔腿狂左,不会的,连滚带爬地往树后躲。
一会儿功夫,万千断竹四散飞射……
云长安跳下坡的时候,被树枝挂住了衣服,怎么都挣脱不开。
“过来。”慕正䂀此时身形一闪而到,抓住了她的衣袍,挥剑斩开,抱起她就往坡下跳去。一阵冷风吹到她光洁纤薄的背上,滋滋凉意沁入骨子深处。
慕正䂀抱着她一路跑了很远,把她往小溪边放下。
她鞋掉了,脚踩到了水里,冰水冻得她又猛打几个哆嗦,清亮的水里映出她狼狈的模样,半边长发如垂锦,半边遮耳似狗啃。衣衫从后背中心被慕正䂀一剑撕开,大风吹来,从后往前,自肩头滑落,露出白布包缠得紧紧的身子。
糟糕,她的书!
书从烂衣衫中一直往下滑,马上就要掉进水里了。她顾不上衣服,双腿曲起,挡住书的落势,双手飞快地把书抢到怀里。
“小乖乖,不能走。”她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慕正䂀,“王爷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动?你的观星台垮了!还不去收拾残局?”
慕正䂀的视线匆匆从她身上的白布上移开,俊逸的面皮居然有些泛红。
云长安反应过来,她此时衣不蔽体!
扑……她展开书挡在身前,恼火地说道:“你快走开。”
慕正䂀眉头拧了拧,转过身,解下王袍,反手递给她,“先披上,回去换衣吧。”
“不用。”云长安不想碰他的东西,也不想沾上他的气味,更不想接受他的好。仇人就是仇人,终有一日,要刀剑相向!
她捡起烂衣衫包好身子,快步往回走。
“长安!”慕正䂀追了两步,手臂挥起,将王袍甩向她。
王袍准准地披到云长安的背上,她脚步缓了缓,抖抖双肩,让王袍滑进溪水。
慕正䂀没再追,他站在水里,看着她渐跑渐远。王袍顺着溪水,又流回他的脚边。
“宸王,现在如何是好?只有六天了,从砍竹到甄选,再到建成,根本不可能。还有,凝冰之事也没有眉目。慕轲寒分明就是故意!暗哨已被他买通,还不知道会向皇上说今天的事!”侍卫匆匆过来,焦急地说道。
“闲王方才去哪儿了?”慕正䂀捡起王袍,沉声问道。
“刚刚看到他把柳匠师救了出来。”侍卫说道。
“他居然不救云长安。”慕正䂀把王袍丢掉,淡淡地说道:“这个老七,心深可怕。”
“要拉拢他吗?三王爷在这里逗留了许久,好像就是想拉拢他呢。属下猜测,三王爷估计是从宫里打听到了什么事,所以才借乌琅郡主之事,赶来和闲王拉关系。难道皇上真想立闲王为太子?”
“皇上的心难猜,先把观星台重新建好,凝冰之事,我自有打算。”慕正䂀用脚尖扒开被石头挡住的王袍,让它顺水而去。
山下,慕轲寒揉着被打肿的脸,表情狰狞,“总有一天,本王要弄死他们两个。”
“王爷,您这招妙啊,借考题之事,让慕正䂀吃瘪,六天之内根本无法完成观星台,砍竹子都得好几天呢。先整死他,再整死慕长情,您就是太子,朝中无人可与王爷争。乌琅郡主在这里出事,她爹可不会放过慕长情的。”侍卫谄媚道。
“大胆,本王要争太子吗?本王是为父皇效力。父皇千秋万代,一统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慕轲寒拱着拳,装模作样地呼了几声。
一众侍卫也跟着低呼万岁。
慕轲寒又揉脸,朝身边侍卫勾手指,“盯紧慕长情,白袍人肯定被他藏起来了,只要捉到这人,就能找到父皇丢掉的乾坤九转玉印,那才是父皇的心头大患!父皇这人,本王最了解,他根本就不想立太子,他要的是长生不老,永掌天下。谁热衷于太子,谁就死得快。本王就是让要慕正䂀在六日之内完成观星台,其觊觎龙椅之心昭然若揭,到时候,父皇会更厌恶他。”
“王爷英明。”侍卫朝他竖大拇指。
慕轲寒捂着脸冷笑,“至于那倒霉鬼,本王到时候会一刀一刀割死他。下贱人生的下贱胚子,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嚣张。他不是看中云长安,要护着云长安嘛,本王就让云长安过来舔本王的脚趾头。”
“可是他刚刚根本没管云长安,直接冲柳匠师去了。”侍卫说道。
“是吗?”慕轲寒拧了拧眉,“那是做给我们看的。”
“不是,他抓了柳匠师,直接走了。压根没管云长安。”
慕轲寒猛地停下脚步,喃喃低语:“柳匠师……当年父皇独宠他母妃,为其建造了建造鼓台,让其站在一面巨大的玉镂大鼓上,迎月起舞。那名匠师,也姓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侍卫拔腿就跑。
慕轲寒扭头看向吊脚楼的方向,脑袋怪异地摇了摇,“小浪蹄子,晚上本王就来弄死你,等着叫本王亲爹!”
云长安打了一声大大的喷嚏……
“都说伴君如伴虎,伴这些虎子虎孙更恶心,不过是借的肚皮不一样,还真把自己当天神了?也不怕天神某天晚上去他屋里,把他皮扒了。”她匆匆关门,先把书藏好,再擦洗换衣。
真想洗一个热水澡啊!
她接连打了六个喷嚏,眼泪鼻涕纵流。待换好衣服,钻进被子里感觉才略略好一些。
山里本来就比城中要冷,又要入冬了,应该准备袄子了。
胖喜从窗子飞进来,落到她的手上,在她掌心边连连啄动。
“你是说传了四代的镇国神器,乾坤玉印丢了?”云长安捧住它,讶然问道:“谁说的?”
胖喜点了三下头。
“他说是什么人偷了?”云长安坐起来,眉尖轻蹙。
胖喜左右看了看,往她缠胸用的白布上啄了一下。
“白衣人?哪一个白衣人?”
胖喜扑了扑翅膀。它不知道。
“辛苦了。”云长安凑近它,和它嘴对嘴亲了亲。
胖喜又歪了歪脑袋,在她掌心继续轻啄。
“慕轲寒晚上想害我?”云长安看懂了,气得冷笑,“他敢来,我就敢弄得他半身不遂,终身不举。”
胖喜张张小尖嘴,额头蹭到她的脸上。
“那个死乌鸦呢,他干吗去了,今天居然不救我。”云长安想到慕长情,又生气了,“等哪天我就去栽赃他,说他就是白衣人,胖喜,你说好不好?”
胖喜点头。
“死乌鸦天天晚上在闲妃那里摇床架子呢,你说他是真摇还是假摇?要是真摇,摇一晚上,皮不会蹭脱落吗?你想啊,就那么摇呀摇呀摇呀……”云长安往后靠,闷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