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安一声轻呼,飞快地捂住眼睛,娇斥道:“快把衣服穿上!一点都不好看……”
慕长情拿着花朝她走过来了,她十指张开,偷偷看他!
身材好得很!
正在欣赏时,慕长情突然变成了方园主持,那身材就如一段美玉雕琢而成,没有半点瑕疵。就连那地儿的颜色也是粉的……
云长安一阵口干舌燥!
为什么他们都光着呢?他们是不是疯了?
正在热血急涌时,突然有人往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她猛地回过神,天啦,她看到幻境了!而且这幻境非常不好……太不好了!
她红着脸,匆匆地抹了把鼻子。
她流鼻血了!
真丢人啊……
云长安在幻境里看到了两个光着的男人,然后还流鼻血,这事要说出来,这些人肯定笑掉大牙!要说看到慕长情还情有可缘,为何她还会看到方园方持!
“怎么了?”慕长情递给她一方蓝布帕子,低声问道。
她捂着口鼻,往四周看了看,她已经走到了菊园深处,离亭子挺远了。此处的菊长得很茂盛,长高大,几乎有她半个人高。关宵瀚他们就在亭子里,远远地看着她。
“这里有古怪,我们先出去。”她掩着鼻子,匆匆说道。
慕长情环顾一圈,看出有阵法,但没看出她说的古怪。
云长安也发现了,这些男人都没事!难道只有女子才会产生幻境?因为花香的缘故吗?
“刚看到什么了?”慕长情跟在她身后,低声问道。
云长安死也不会说的!
“莫非看到你我摇床架子,所以流鼻血?”慕长情表情极严肃地问她。
云长安紧咬牙关,一个字也不愿意回答。
若是看到摇床架子,她会只流鼻血吗?她觉得她一定会像勾栏院里的那些姑娘一样,大喊大叫的!幸亏不是那幕景象,不然丢人丢到姥姥家!
“到底看到了什么,流鼻血流个不停?”慕长情捏住她的鼻梁,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
云长安转动眼珠子看向亭子方向,小声说:“方园主持九年前与人打赌,有人把他困在寺中。那个人说不定就是白袍人。幻境之事,你速速你的人去宫中,把太后宫中所有布置,还有花园,亭台统统照样画出来给我看。若在关宵瀚的后宫也能有人潜入,依样画出天晋太后宫中的一切事物。”
“这是给我下令?”慕长情拧她的鼻头,“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说。”
“看到你与钟闲妃一同摇床架子,地动山摇,一百零八招。我看得热烈,还给你们鼓掌了。”云长安白他一眼,自己捂着鼻子往前走。
亭子里,关宵瀚和方园主持一前一后地站着,都在朝二人看。
“那是两个什么人?”关宵瀚扭头看方园,不悦地问道:“你连孤王都不肯见,为何要见那个穷小子。”
“他是来投靠寺里,吃点斋饭的穷苦人家。贫僧也不是特意见他,他无意闯入此处,贫僧不忍责罚。”方园转动佛珠,神态平常地说道。
“你这胳膊怎么办?难道解不开棋局,你就不出去了?”关宵瀚不满地说道:“孤王马上下令,让天下能人前来解局,你就放心好了,你是孤王的子民,孤王不会放任你不管。到时候,你一定要随孤王回京去给太后诊病。”
“陛下,有这功夫,为何不征天下能人进宫为太后治病呢?”方园反问。
关宵瀚楞住了,半晌后,指了指他,说道:“孤王就是想让你进宫!你已经有九年未曾进京,孤王要让你看看如今的天晋皇城,有多繁华,比这青州更好。”
“当年贫僧一句戏言,陛下记在心中九年。”方园主持轻轻摇头,温和地说道:“陛下是明君,天下必明。不必理会贫僧当年一句话。”
“当年孤王为太子时,听说青州有高僧,于是派人来请。结果主持说,太子年轻急进,未必能让国家繁盛。可是你说的?如今孤王登基四年了,你可以去看看,孤王是否年轻急进。”关宵瀚笑笑,背着双手,大步往台阶下走。
方园主持双手合十,轻声宣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关宵瀚扭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说道:“好了,别念经了。孤王说过要征诏天下能人,孤王现在就下旨。孤王不信,孤王江山人才辈出,解不开这个棋局。你先画下来,孤王晚上先解解看。”
“是。”方园微笑着点头。
云长安已经不流鼻血了,蹲在青石小井前掬凉水洗鼻子。
她满心懊恼,恨自己脑子不争气。短短几日内,居然两次出现幻觉。不过,头一回她做了什么完全不知情。这一回却清晰得像真实地发生过一样!
难道她对慕长情就如此痴迷了,痴迷到幻境中还要看着他的身子?咦,真是难为情啊。还有方园主持,才一眼之缘而已,她就对别人起了这样的坏心思,简直太可耻了。他可是得道高僧,哪容她这红尘俗人伸手染指?
她啊,就应该和慕长情这种色胚子糊弄下去,不可让方园主持跟着她流鼻血。
“你叽咕什么?”慕长情端了一碗热茶过来,蹲到她身边,手指尖托起她的小脸看,“迫不及待地跟着大和尚跑了,流了一脸鼻血给我看,还不肯说看到了什么。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
云长安喝水,吐气,缓缓地说道:“不是见不得人,是很见不得人。我看到你和另一个美男子都不穿衣裳,我全看到了,还比了一下……”
“比什么?”慕长情问完,脸绿了。
“啊……”云长安故意又吸气,又看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长情咬牙,戳她的鼻头,“有你好看的时候,此是佛门圣地,不能杀生,出了这道山门,我就剥了你的皮。”
“啧啧……”云长安撇嘴,站起来就走。
慕长情嘴狠,手狠,对她的心还算软,不会剥她的皮呢。
“二位施主,主持给二位安排了厢房,请随我来。”先前那个小和尚找过来了,手里拎着一盏灯笼,腼腆地邀请二人跟他去后面的厢房。
“小和尚,你们的主持真的年过三十了吗?看上去那么年轻。”云长安好奇地问道。
“反正自打我出生,他就在这里了。”小和尚抿抿唇,脸颊有些红。
“你六岁?”云长安问道。
“嗯,施主好眼力。”小和尚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那就问不出九年前是谁和方园主持在这里下棋了!不过,方园一定知道是谁。
“你想问棋局的事吧?是千面宫主,我知道,不过主持不让说。”小和尚扭头看了看她,小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云长安好奇地问道。
“之前来过的人都问过我,只要能帮主持,我不怕主持责罚。若你能找到千面宫主,请转告他,把那两条蛇拿走吧。”小和尚期待地说道。
“在佛法里,蛇也是守护者呢。”云长安安慰他。
“哪里的佛法?”小和尚拧眉,一脸不解。
“大漠那边的。蛇吞掉贪嗔痴三念,让人心思清清。”云长安说道。
小和尚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可我们主持六戒清静,不需要吞掉贪嗔痴。”
是人皆有贪嗔痴,不然和尚怎会与人赌棋,还会说出太子年轻急进之类的话呢?当年的方园,肯定没有今日如此超脱清静。
九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九年前,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骑着她的小马,跟着哥哥们在盛京长街撒欢地跑。
下一个九年,她还活着吗,会在哪里呢?
“到了。”小和尚推开门,替二人行礼,“二位施主就住这里吧。”
“一间房?”云长安楞了一下。
一间房,一个炕,一床被子,下面炕洞里点着火,一看就暖和。可是,她不想和他钻一个被窝,她脑子里还记着那一幕呢!
万一晚上忍不住了怎么办?
咦,不行,不可,绝对不能那样做!
不待世事落定,她绝对不要和慕长情真的走到那一步!
“我这边,你凳子。”她快走几步,占领了暖和的炕。
慕长情懒得理她,脱靴,上炕,盘腿坐着,从怀里拿出一卷书看。
“哪里偷的?”云长安看到书名,眼睛一亮。这是擅舌的下部!
“藏经阁里有很多书,除了佛经,还有别的。”慕长情方才没跟过去,是去寺里各处转了转。寺庙并不大,藏经阁也不难找,甚至很容易进去。里面的书一定没人看,都新新的摆放着。
“你说,两军交战时,派去谈判的使者是不是应该嘴上功夫很厉害?但是还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人出现呢。我印象中每次打仗,派去的使节不是被剁了脑袋,就是无功折返。”云长安偎在他身边,伸长脖子看他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