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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王希烈的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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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七很负责,连带着证词和刘二鬼,一起送到海瑞那里。

海瑞在京城的住处很偏僻,位于京城的东南角,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于是就把人直接送到了刑部的门口,声势浩荡。

海瑞是刑部右侍郎,现在正在调查冯保造反案件,这几天除了晚上,一直都在刑部做事。

游七几乎没有遮拦,就把刘二鬼的脸露出来,要是遇见过路的官员,还会信誓旦旦的说,这人和骡马胡同的火有很大的关系。

声音很大,给人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路过的官员们在听到游七的声音后,反应不一。

支持新政的官员,对此人恨之入骨,不支持新政的人,则满心恐慌。

海瑞来的很快,游七还没宣扬多久,海瑞就带着属官急匆匆的来了。

刑部的门口,已经挤了很多人,围观的官员不少,游七站在中央,指着刘二鬼的脸,到处宣讲。

看着如此样子的游七,海瑞脸色一沉,沉声道:“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刚才已经有人禀报过海瑞,海瑞心中也明白游七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可在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

游七看向海瑞,从身上摸出证词,不断的挥舞着,信誓旦旦的说道:“海侍郎,这人呢,叫做刘二鬼,骡马胡同的火就是他放的,这是他的证词。”

海瑞从游七的手中接过证词,看了一眼,随后又问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人交给本官,后续自有本官审理。”

随后,海瑞带着人,把刘二鬼从游七手中弄了过来。

游七见目的已经达到,满心高兴的带着人离开。

回去的路上,还不忘到处宣讲刘二鬼,以及礼部左侍郎王希烈。

刑部衙门外面围观的人渐渐离开,刘二鬼被抓住的事,随之传遍整个朝堂。

礼部衙门距离刑部衙门不远,王希烈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当时就被吓的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刘二鬼进了刑部衙门,进了海瑞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以海瑞那刚直的性子,他一个小小的礼部左侍郎,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一旦罪名确切,那他离死可就不远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王希烈在自己的厅堂中坐立不安,神情慌张。

历朝历代,纵火都是重罪。

所谓杀人放火,便是如此。

如果这个刘二鬼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招了,那他哪里还有活路?

海瑞当年连嘉靖皇帝都不害怕,他一个小小的礼部左侍郎,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礼部尚书潘晟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王希烈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一些,说道:“部堂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支会一声就行了。”

潘晟毫不在意的道:“刚才陛下传了旨意,说是要看看如今宗室的度牒,这东西刚好在你的职责管辖之内,我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也算是散散步,活动活动身子骨。”

“好,好,好,下官这就差人去取,下官这就差人去取。”

王希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看着如此焦急的王希烈,潘晟极为纳闷:“这是怎么了?如此魂不守舍?真是怪了!”

于是,他坐在了王希烈的位置上,静静的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都将近一刻钟了,王希烈还没有动静,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由得让潘晟心生烦躁。

“这人行事如此轻浮,又如何担得大任?!”

潘晟念叨一声,站起身来,准备自己亲自去一趟。

宗室度牒属于老太太的裹脚——又臭又长,如果没有万历的旨意,潘晟根本不会去碰。

本想着让王希烈去处理,没想到竟然一走了之,再没回来。

潘晟一脸不满的来到礼部司务厅,问了问王希烈来没来。

司务厅的官吏面面相觑,压根没有见到王希烈。

一听王希烈没来,潘晟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这个王希烈,实在轻浮!”随意的骂了两句,又看向那几个官吏,“去把宗室度牒搬出来。”

“部堂,这东西太多了,全要吗?!”一个官吏纳闷的问道。

潘晟不耐烦的道:“让你去取你就去,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官吏急急忙忙的往库房跑去。

宗人府设立于明朝初期,洪武三年称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称宗人府。永乐以后,宗人府多由勋戚管理,而它所管辖的事都移交给礼部办理,之后宗人府名存实亡。

宗室度牒,礼部的官员都不愿意去碰,因为太过繁琐。

王希烈没有去司务厅,而是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家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御史陆之远。

书房之中,两人对坐着。

陆之远一脸忧虑的问道:“游七说骡马胡同的火是你放的?此事为真?”

王希烈长叹道:“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骡马胡同的火,确实是我让人放的。”

“可是,那日你不是说,那火是元辅放的吗?也就是说,那个刘二鬼,是放火之人?”陆之远一脸惊诧。

那天晚上,王希烈让陆之远上疏弹劾张居正时,并没有说出真相,一直瞒着陆之远。

现在听到王希烈肯定的回答,心中惊慌不已。

“刘二鬼就是放火之人,我是想嫁祸于他,谁曾想,这么快就暴露了。”王希烈有些慌张。

“唉,这种事,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呢?!”陆之远纠结的道:“这下刘二鬼进了海刚峰那里,恐怕,此时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样话,王兄,恐怕你……”

话虽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死,是一定的。

“不如,不如王兄跑吧!”陆之远忽的说道。

“跑?!”

王希烈自嘲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往哪跑?跑去哪?家人,宗族都不要了吗?”

“那该怎么办?”陆之远也有些慌了。

要是查到他身上,他也要跟着吃瓜落。

“呼,呼!”

王希烈大口的喘息,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面容有几分坚定: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死的重要些。陆兄勿虑,我有一计!”

陆之远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王希烈凑到陆之远旁边,附耳低语。

“什么?这样可行?”陆之远惊起,一脸震惊。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王希烈面无血色。

陆之远犹豫起来:“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不然,真就来不及了!”王希烈坚定的说道。

“王兄,请受在下一拜!”

陆之远来到王希烈面前,长长的一拜。

王希烈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身体抖如筛糠,脸上面无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

“你先出去吧!”王希烈朝着陆之远摆摆手。

陆之远重重的点头,走出了书房,反身关上,站在外面静静的等候。

半个时辰后,书房中传出凳子落地的声音。

陆之远泪如泉涌。

又过了一些时间,陆之远冲入了书房。

只见房梁上挂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旁边的书桌上,放着一封散乱的《自陈疏》。

陆之远抱住尸体的双腿,痛哭流涕:“张江陵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人啊,逼死朝廷大员,逼死朝廷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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