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进家门的时候,饭厅飘来一股诱人的香气。
舅舅正在餐桌前布置碗筷,抬头就能看到厨房窗外的月亮。
皓月当空,清辉熠熠。
“刚想打个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到家你就回来了,”舅舅放下碗笑说,“快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
幼宜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否则舅舅联系不上她得急死了。
洗完手帮着舅妈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幼宜刚坐下,舅妈夹了一块热气腾腾的糖醋里脊放进她碗里,笑眯眯地问:“幼宜,第一天当家教感觉怎么样?”
幼宜不由得回想起周久安那拽天拽地的痞子样……
“还……不错吧。”声音听得出来很是勉强。
舅妈神情狐疑地看着她,“真的假的?”
先不说幼宜这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单单是以她对周久安这个学生不算多的了解,就不由得怀疑幼宜话里的真实性。
昨天她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幼宜推荐给陈教授,压根没想过幼宜真能应聘上陈教授家的家教,欣慰侄女长大了能通过自己的本事赚钱的同时又有几分担忧。
她虽然没教过周久安,但也知道这个学生是出了名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般家教在了解他的学习情况后都避之不及,所以她非常担心性格太过温和的幼宜会不会被这样一个学生气哭。
幼宜不知道舅妈心里那点小九九,一下午又是追人又是爬树的,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闻言没有马上回答,先扒了一大口饭后才说,“真的,虽然性格恶劣了点,但看得出来人很聪明。”
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狡猾地和她谈条件了。
“你能适应就好。”舅妈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再多问。
兴许以前听说的都是谣言,万一那周久安就是个脑子聪明但心思不用在学习上的主儿呢?
毕竟周家二老都是学术界赫赫有名的大学教授,骨子里的高智商基因摆在那里,想必外孙也差不了。
☆☆☆☆☆
皎洁的月光像是与黑夜纠缠拉扯的情人,一点一点敛去了暗魅的光。
幼宜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刚准备吹干头发,电脑里突然传出微信消息提示音。
估摸着是陈外婆来问情况了,幼宜不敢怠慢金主,马上坐到电脑前点开消息页面。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不是陈外婆,而是一条好友申请。
【久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下面是一句极为简单又透着几分嚣张的自我介绍。
【我是周久安。】
幼宜握着鼠标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
刚点下同意,那边就像是随时等候似的,一条消息马上就发过来了。
【许老师,咱俩挺有缘啊。】
幼宜不明所以,敲了一个问号过去。
久:【我是久,你是九九归宜,啧,要不你把前面俩字儿改一下呗。】
幼宜无语两秒,学着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语气,漠然地回复两个字。
【晦气。】
这一下那边许久没有消息再发过来,幼宜估摸着他是被气着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
幼宜和周久安约定的补课地点在一中音乐教室。
是昨天下午在计程车上周久安主动提出来的,他认为在学校补课方便训练。
幼宜没反对,一来学校确实更有学习氛围,二来她本身也不想在周久安家里给他上课,看样子目前他家里就他一个人,孤男寡女的,又是这么一个又甜又野的帅哥体育生,万一她一个把持不住,霸王硬上弓把人给欺负了怎么办?
她十八岁了倒是无所谓,可周久安还是个实打实的未成年。
补课时间和周久安平常训练的时间一样,幼宜生怕自己去晚了又被保安拦在外面,特意提前十分钟赶到。
谁知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见周久安背着鼓囊囊的书包站在保安室门口和保安说话,见她来了还指了指她,笑得有点意味不明。
他今天穿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色t恤和水洗蓝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一只耳朵挂了耳机,俊俏模样瞧着还挺玉树临风。
幼宜走过去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以后除了她两点以后能进学校,其他人还是不准放进来。”语气平静如水,却不容置喙。
保安答应得很干脆,“行。”
幼宜不由得想起昨天保安义正严词的模样,合着周久安就是他口中的“校领导”呗?
“傻站那儿干嘛呢?耽误我上课时间你负得起责吗?”周久安瞧着幼宜站在校门口发愣,低喝一声,“赶紧进来。”
幼宜瞪他一眼,“今天上课这么积极了?”
昨天是谁要死要活的?
周久安笑得冠冕堂皇,“这不是让你心安理得地拿工资吗?”
这借口听着十分虚伪,幼宜懒得再搭理他,快步绕开他进了学校。
音乐教室没有桌子,幼宜搬了两张凳子上讲台,刚摆好,周久安吊儿郎当地从外面进来了。
“把我让你带的书拿出来。”幼宜从包里摸出笔和草稿本,敲敲讲桌,正儿八经的表情俨然一副严师模样。
她高中的教材和习题册都在a市的家里,想讲课只能用周久安的。
周久安慢吞吞地把书包放在讲台上,拉开拉链,提着底部往下一倒。
一大摞崭新的教材从书包里掉出来。
同时还伴随着一只装有衣物的包装袋。
幼宜瞅着那袋子里的颜色有点眼熟,应该是他的训练服。
周久安把训练服装回书包里,在另一张凳子上大喇喇地坐下来,朝着讲桌一扬下巴,“我能找到的都在这儿了。”
表情还挺骄傲。
幼宜扫了一眼,随手拿起一本封面新得能反光的数学,翻开看了看,除了出厂时印刷的还带着一股油墨味的字迹,果然干净得令人发指。
想必其他教材也和数学书如出一辙。
她抬头,将书卷成筒状,慢悠悠地敲着手心,盯着周久安似笑非笑,“这些书比你的脸都干净。”
周久安听出来她的嘲讽,表情有点微妙,“我又不用学这些,能找到就不错了。”
他昨天满屋子找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找齐,还向李文修借了两本。
“周少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平常上课都在干嘛呢?”幼宜挨着把所有教材都简单翻了翻,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干干净净,最后神情真挚地问他。
就算是体育生,她就不信一周五天,整天都在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