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理想是什么？
这大概是每个人都被问过的问题。
周久安还记得小学上作文课，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问大家，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大家的回答都千篇一律。
长大了想当科学家。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人只要长大了，就会成为科学家。
所以当幼宜问他的时候，他吊儿郎当地答了一句，“科学家啊。”
幼宜没忍住笑出了声，“研究两条腿怎么样才能跑得更快的科学家吗？”
周久安没好气，“你一天不怼我能死是吧。”
“我跟你说认真的，”幼宜就爱看他吃瘪的样子，“我听张熠说，你小学三年级就进体训队了，看来对体育是真爱啊，以后打算做什么？运动员？教练？体育老师？”
幼宜对体育方面一窍不通，不知道运动员的选拔标准是什么，但想必以周久安的实力，就算成不了运动员，当个教练或者体育老师都是绰绰有余的。
周久安撇嘴，“谁稀罕。”
幼宜瞧着他挺不屑的语气和表情，不由得乐了，“那你怎么就成体育生了？总不能单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吧？”
“可能占了一部分原因，因为我确实从小到大都是学渣中的学渣，”周久安靠着沙发，看着窗外投落进来的灿烂阳光，嗓音轻慢，“不过我的理想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幼宜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说出来也许你会笑我，”周久安轻声说，“我的理想是当兵入伍，一辈子报效国家。”
幼宜对视着他，他的眼眸里有坚毅的东西。
“这没什么好笑的。”她开口。
军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她一直都认为，军人这份职业伟大而光荣。
最重要的是……
幼宜想象了一下细腰腿长的周久安穿上军装的样子……
嘶哈嘶哈。
对兵哥哥，啊不是，兵弟弟完全没有抵抗力好吗？！
“至于为什么会走上体育生这条路，”周久安没注意到幼宜的眼神逐渐变得有点危险，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因为小时候身体差又长得太矮，怕自己长不高当不了兵，所以想借着运动的机会长高点。”
“太矮是多矮？”幼宜好奇地问。
周久安比画了一个高度，“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下，四岁的时候，我只有这么高。”
幼宜目测一下，不到一米。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那确实够矮的。”
周久安显然也很无奈，双手一摊，“这就是我进体训队的原因。”
“那你当时应该也没想到后来会长这么高吧？”幼宜歪着脑袋看他，突然恍悟，“啊我知道了，说不定你这是二次发育，就像你的智商一样。”
周久安：“……”
亏他还不怕丢脸自曝黑历史，她居然还笑话他。
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尤其是脸上那点婴儿肥，摇摇晃晃的可爱到不行。
周久安也不知道从哪里升起一股冲动，抬手就掐了掐她的脸，语调隐含威胁，“再笑把你脸蛋揪下来。”
幼宜感觉到脸颊传来一抹微凉，肌肤与他的指腹贴合时是柔软的触感，表情一愣。
他……在捏她的脸？
周久安看着她懵懵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触电般地收回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同时在心里懊恼，他这是在干什么？对女孩子动手动脚？耍流氓呢？
过了两秒，心脏角落又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不过有一说一，手感确实好……
幼宜也有点尴尬，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说过下个月有比赛，如果能拿到q大的保送名额，是选择入学还是入伍？”
她记得很清楚，每年高考后都会有征兵通知，她有好几个高中同学都入伍当兵了。
提到正事，周久安也不由得正色，“说实话，我不想放弃体育。”
幼宜能理解他的想法。
周久安一开始是为了以后身体素质能达到征兵标准所以加入的体训队，可他已经在体训队努力了那么多年，要让他放弃到大学继续训练的机会选择入伍当兵，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你可以等大学四年读完再选择入伍，年龄同样符合条件。”幼宜说。
周久安耸耸肩膀，“我顺其自然，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在下个月的比赛上拿到名次。对了，许老师，你呢？我说了这么多，该你了。”
幼宜“啊？”了一声。
周久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然是师生卧谈会，身为老师应该一视同仁吧？学生都坦白了，老师是不是也该坦白一下？”
卧谈会……
他可真会形容。
虽然他们俩现在都是瘫坐在地毯上的，但是这三个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我啊，”幼宜想了想，“曾经想当一名钢琴老师。”
“曾经？”周久安对她的答案倒是不奇怪，在音乐教室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她弹钢琴的本事了，他只是对她的措辞感到疑惑。
“对，曾经，”幼宜点头，说着又满不在乎地笑了，“因为以后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实现了。”
“为什么？”这回轮到周久安好奇了。
她说得那么笃定，就好像钢琴是致命的毒药，只要轻轻一碰，马上就会毒发身亡。
幼宜垂下眼眸，眉眼间不经意染了一丝落寞。
周久安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得低落，声音柔了许多，“如果你不想说原因，可以不说。”
“你都告诉我你的过去了，公平起见，我也得坦白，”幼宜抬眼，摇摇头，“我小时候是学钢琴的，不过只学到了十二岁，后来再也没碰过。”
周久安若有所思。
“那天你看到我在音乐教室弹琴，”幼宜轻言细语，“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重新接触钢琴。”
“你的《致特蕾莎》弹得很好。”周久安认真地夸赞。
是他听过的那么多《致特蕾莎》的版本里，弹得最好的一版。
“你也知道《致特蕾莎》？”幼宜看向周久安。
周久安扶额，半开玩笑地说：“许老师，我再说一遍，虽然我成绩不好，但不代表我智商有问题。”
贝多芬最具影响力的成名曲之一，是个人都知道吧？
“很多人都说这首曲子叫《致爱丽丝》，但除了对钢琴曲有一定了解或者感兴趣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应该是《致特蕾莎》，”幼宜偏偏脑袋，“所以我只是比较诧异你竟然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