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小囹别院,哀酒已经换了一个身份。
“小姐,到了”当江守那个道童的话传到马车里的时候,哀酒正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头,闭眼小憩,意识到了已经到了目的地之后,哀酒便睁开了眼睛,轻轻一扯这门帘,然后看向了昨天自己已经走过的阶梯。
昨日,哀酒恍若是以一个游客的身份走过了这条路,今日,哀酒是以昔日边远之国的帝师之女再来走这一条路的。
虽然是小国,但是这帝师据岳阳子的编排,可是和岳阳子师出同门,岳阳子姑且是这么历害的人物了,那么他的师兄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更甚者,那一位帝师,只不过是厌烦世俗纷争罢了,所以才去边远小国担任帝师一职。
这个身份,若是在陧国璟国之类的国家,可能不会觉得她哀酒有什么,毕竟就硬条件来说,哪怕就是这人是岳阳子的师兄,可是说到底不过也是一个小国的帝师罢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个性质在亓国,便不同了,岳阳子在亓国的地位,不管是在皇室也好,民间也罢,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所以,哀酒在亓国,因为“岳阳子师兄之女”的这个身份,虽然就地位上来说,哀酒可能真的只是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罢了,可是在其他帝都之人的眼里,哀酒的身份可是要尊贵许多。
只是,今日路过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罢了。
而这里日常蹲点赏花的姑娘们,看到了哀酒这个驾车而来的姑娘,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罢了,今日她们聚集此地,原因也只是听闻公子鵺灼已经归来罢了,具体这里有多少的姑娘远到而来想要分一杯羹,她们完全是不在乎的。
没有人知道鵺灼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王权富贵的灱玉公主他尚且也不过是以礼相待,这九重楼中的花魁来了,鵺灼也不过是平常之态,哪怕就是那些姿态比的过美娇娘的龙阳公子,鵺灼依旧是一笑了之。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姑娘,揣测出来了这鵺灼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所以在这些姑娘的眼里,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敌人,也同样是短暂的朋友。
所以她们根本不用太过去在乎哀酒,因为哀酒在她们的眼里,不过是万千和她们一样的人罢了。
只不过,有些姑娘倒是心细如发的留意到了一个系列,注意到了这一辆马车后面护送的几个亓国侍卫。
这一位绢花马车中的姑娘,难不成还是什么王公贵胄?
实际上这么多年里,不管是大家闺秀或者是王孙小姐之类的,这里也算是“接待”了不小,但是哪怕就是她们容貌再美艳,地位再尊贵,结局不过也是在这里耀武扬威几天罢了,结果不是被家里人强行带走,就是自己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做颜面扫地是什么滋味儿。
这里,可不是什么攀比富贵的地方。
当然了,哀酒和她们完全是不同的,她一来,便是要来亮瞎她们的一双双如秋水一般的眸子的。
当哀酒下了马车之后,她完全可以说是目光根本没有任何的斜视,顷刻间拿出了一副“帝师之女”应该有的儒雅端庄,更甚至,哀酒还很用力的绷直的脊背,精致的小下巴微微上扬,让自己看起来,仿佛能够在气势上完全压倒这些个野路子出身的姑娘的存在。
为了制造出来这样的气场,哀酒完全可以说是牺牲很大了,因为要一直微微昂着下巴,所以她几乎就是没看脚底下,毕竟这可是在上阶梯,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在这众目睽睽给摔趴下了,这结局……可真的是闹了笑话了。
一路上,哀酒可以说是一边端着架子,一边在心里面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脚踩空,果然,这种装x的事情,真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失败的。
“这个姑娘,似乎是陌生面孔”,“是啊,这亓国帝都的大家小姐,咱们姐妹们也算是结识了个遍儿,这个姑娘,倒是一个新鲜面孔,怕是外地而来吧”,“她身后那些拿东西的,可是皇室的侍卫”,“对,她的衣服……看起来做工也是出自宫廷之手,虽然看起来素雅,但是想必应该是有些出身”,“那个在她身边引路的,似乎是城南岳阳子座下的道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映像了,昔日家父与左司马商讨岄恙台祭祀一事的时候,便是他来送信的,我记得,他似乎是叫江守,这江守模样难得,我便多心记了下来……”
中城都尉之女刚刚说完这一番话,便引来不少姑娘的玩笑,这要不是亓国民风素来开放,怕是也没有姑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而这一波玩笑,很快便也就平息了,毕竟,现在哀酒的身份,才是她们这些平日里没事干在这周围扎个亭子泡茶喝酒赏花聊天的姑娘们,最新的八卦目标。
“既然是这个江守替她引路……诶,这岳阳子不是和宣王关系匪浅么?”“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难以让人理解了,确实是这样,江守带来的人,誓必和岳阳子有些许关系”,“只是这其中关系,不知道是好是坏呢,那个宣王素来嫉妒公子美貌,这……”“是嫉妒公子的才华吧?”“反正就是嫉妒公子就是了”,“不管嫉妒什么,我们先跟上去看一看,既然他们来,那么这公子很有可能已经回来了,只是我们没发现依旧在这里傻候着”,“你这么一说,似乎是很有道理”,“走,上去看看,不能让别院门口的那几个小浪蹄子占得了先机”……
意识到了自己的身后似乎是尾随了一大波妹子,哀酒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笑容,没错了,哀酒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效果,最好是人越多越好,这样一来,自己入了这小囹别院的们,顷刻间便可以人尽皆知了。
哪怕就是这件事情传到了亓国皇帝那里,哀酒也丝毫不带任何的畏惧的。
反正宸妃那边,肯定是有柏寐暗中调停,只要有柏寐在,就不怕宸妃对付自己,虽然表面上看似是哀酒破坏了宸妃的计划,但是哀酒也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存在,反正现在鵺灼还没有王爷的名分,到时候给鵺灼王爷名分的时候,不给哀酒便是了。
而亓国皇帝那边,虽然誓必要过问一下的,但是哀酒依旧是无所畏惧,毕竟哀酒打着的,可是岳阳子师兄之女的名头,就算是亓国皇帝过问了,他岳阳子大可以用“微臣不知陛下有意将那w阿奎纳公主许配给公子鵺灼,微臣只当陛下对公子鵺灼不过边缘处理,而,师兄之女对鵺灼执念颇深,便自作主张准备成全一段命盘吻合的姻缘”这样的话来对付亓国皇帝。
毕竟这一番话完全是没有毛病的话,关于阿奎纳要和亲一事,岳阳子一个深居简出平日里只专心研究占卜还有对岄恙台的事情关心的小老头,又怎么会知道亓国皇帝在这深宫之中暗自敲定的主意呢?
再说了,亓国皇帝也真的是对鵺灼是一种边缘化的处理的,自然而然的,岳阳子秉承着不来触霉头的想法,擅自牵线搭桥,来替自己的小侄女完成心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再说了,岳阳子也没做什么啊,毕竟这小侄女又不是直接八抬大轿的嫁到了小囹别院。
这宫中的几头事情,既然都已经有了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那么鵺灼这边,还不是哀酒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她做的戏,只是坐给将来的阿奎纳看的罢了。
哀酒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那就是挡着这一堆鵺灼的小迷妹们的面,将自己进小囹别院的事情给闹大,闹的人尽皆知,好让她们将这个八卦给散步出去,让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姑娘,已经先一步入了一个小囹别院,让她们心里都对哀酒有一个判定,什么叫做先来后到。
而此后具体要不要洒狗粮之类的,就是要看哀酒的心情了,反正哀酒是要给众人硬造一种,自己和鵺灼天造地设伉俪情深,那后来的阿奎纳不过是单相思被硬塞来的局面,好让柏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阿奎纳绝对不可能对这鵺灼有什么助力。
同样的,也可以说起让宸妃和整个泽枝世家都这么认为,好让哀酒不至于成为整个泽枝世家新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在哀酒的计划里,鵺灼实力太弱,他们只能坐山观虎斗,在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之后,再来一波推波助澜,结局最后当一个螳螂捕蝉的黄雀。
这才是目前哀酒的计划,当然了,这样的计划,可以说是拉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战线,这其中具体会有哪些变数,哀酒还不能够预料,但是哀酒知道,已经一旦选择了这条路,那便必须一条黑走到底。
不管这一条路有多难走,哀酒都必须要坚持下去,因为现在的局面之中,鵺灼是唯一一个,值得自己扶持,也需要自己扶持的人。
而她的目的,在这一个过程之中,似乎却已经被削弱的很多。
复仇,渐渐的被争夺权利的野心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