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他们要因为利益而撕破脸,变成对立面,他们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萦绕在鵺灼的脑海之中,鵺灼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答案。
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因为只有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审时度势,并且避重就轻的做好决定,你才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有一线生机,这也是一个人千人千面最基本的条件。
而他,恰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现在的鵺灼,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己为什么在自己的心里得不到答案了,哪怕就是连一个答案的选项都没有,这不是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鵺灼在心里笑了笑,原本鵺灼不信戏文里的话,什么一见郎君终生误的话,鵺灼都当时才子佳人的风月之谈,可是现在,直到这一切落到了鵺灼自己身上,鵺灼才能够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可能,哀酒会是自己的一场劫数吧,鵺灼这样以为着。
一开始的时候,鵺灼以为自己是和哀酒处在一个各取所需的利用关系之中,这种关系让鵺灼心安理得的和哀酒相处,并且哪怕几乎快要逾越了男女之情,鵺灼也似乎能够给自己找到恰当的理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鵺灼,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恍若古井无波的心底,似乎已经被这一颗叫做哀酒的石头,给激起来了千层浪。
他试图平息,可是在无数理由之后,看似平静的心海下,却是暗流涌动,可能,哀酒真的是第一个,进入到了鵺灼的生活,触碰到了那个真的自己的人吧。
她似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和他所见的各种各样的姑娘截然不同,她大刀阔斧的就杀入了自己的心里,在他的胸腔里,占地为王。
然而,鵺灼眼睁睁的看着,想要阻止,却徒劳无功。
他不是应该拥有感情的人,好在,他的理智还在,并且,哀酒更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理智的人。
“你可以放开我了”等到鵺灼在自己的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看起来不错的理由之后,他便在哀酒的怀中,语气冷冷的说道。
意识到了鵺灼似乎恢复正常了之后,哀酒真可谓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小日子可真的不好过啊,明地里自己得玩冲分陷阵,背地里自己还需要来稳定鵺灼的情绪,一开始哀酒怎么没觉得鵺灼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呢?说他好看能用美人计又不是侮辱他是不是?再说了,哀酒这是在给鵺灼达成三妻四妾的成就,鵺灼还不领情,哀酒心里也是哔了狗了,看来这个鵺灼该真的不是一般的男人,下次自己要改换作战方针。
对于这一点,哀酒笑了笑,笑自己真的不是一般的命苦,遭遇了这样的出身不说,遇见的似乎是命定之人的鵺灼,还这样一副小孩子脾气。
殊不知,鵺灼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样的小孩子脾气的一面。
“这些尸体怎么办”哀酒松开了自己的手,见到坐起来的鵺灼的眼底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之后,随即表如此询问道。
毕竟这些尸体看起来也真的是挺恶心的,哀酒虽然习惯了这样的血流成河,但是这并不代表哀酒喜欢。
而鵺灼起身之后,也对自己刚刚的情绪波动而有些悻然,随即便打着转移话题的心思说道“他们是小囹别院原有的下人,来人”。
一句“来人”之后,哀酒便神色一怔,怎么回事?还来人?来什么人?还是高帽子么?
果不其然,很快,鵺灼的一句召唤之后,楼梯的转口处,还真的是出现了几个高帽子的身影。
看到了他们的模样和自己杀死的高帽子,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区别之后,哀酒便忽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生怕接下来这几个高帽子待会和自己之前杀了的高帽子一样,一人亮出来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他们不要命一般的冲过来。
但是鵺灼,看起来似乎是非常的胸有成竹。
只见那几个高帽子看到了地上的尸体以后,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即便开始收拾起来,看到他们似乎是真的小囹别院的下人之后,哀酒也暗自的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些人你认识不认识?”
“认识”鵺灼当然认识,不仅仅可以说是认识,还是非常的熟悉,虽然他们已经支离破碎,但是他们的头颅还是完好无损的。
而哀酒听到了鵺灼的话以后,便有些不明所以了,随即便好奇的说道“这些人又是你哪门子的仇家?”
“仇家?算是吧”鵺灼说着说着,便起身离开了床榻,绕过了血迹之后,便示意哀酒跟上来,一边下楼一边和哀酒说道“这都是陈年往事了,我倒是一点不奇怪他们会想要杀了我,毕竟从小到大,我和他们,从来都是一个接近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
“啥玩意儿?”哀酒一开始还在感慨,这个鵺灼还真的是有一个万人敌的体质啊,这么多人等着趁你病要你命呢,但是在听到了鵺灼接下来的话之后,哀酒便立马疑惑了,这怎么一回事?
按照鵺灼刚刚的话,也就是说,这些在小囹别院当下人的高帽子,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把鵺灼弄死?
这样的话,鵺灼为什么还能够在这里睡的着?
要是哀酒,恐怕闭眼就得在怀里抱着一把刀子吧?而鵺灼呢?他却看起来怡然自得……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有些事情,就和你的缚红线一般,水泡匪夷所思,但是却真实存在”回到了之前喝茶的座位之后,鵺灼便如此说道。
而哀酒也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之中,忽然哀酒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自己根本没有杀了那些人,鵺灼刚刚也根本没有晕倒,他们都在这个地方说话。
重新泡茶的鵺灼一边煮茶,一边盯着红泥小火炉说道“从很小的时候,我便来到了这里,在这里生活了”。
“我听说过”哀酒看到了鵺灼似乎是想要给哀酒开科普小课堂了,随即便认真的趴在了躺椅的扶手之上,看着鵺灼,期待鵺灼给哀酒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哀酒喜欢听故事,这和小时候在顾家楼的时候有关,哀酒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办法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精神娱乐,而哀酒又不是什么看个蚂蚁都能够看上一下午的小孩子,所以从小到大,哀酒最喜欢的,就是听忍冬婆婆讲故事。
并且,忍冬婆婆对这个世界的大大小小的故事和传说,都是非常的了解,所以哀酒也就渐渐的,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很多的事情。
也培养了哀酒的这样一个,动不动就喜欢听故事拓宽自己知识面的好习惯。
一旁的鵺灼自然是因为哀酒似乎对这个有兴趣,并且哀酒很有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索性也就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哀酒,毕竟仅仅警告一下哀酒是没用的,她这样的人,除非是了解的事情的原委,她自己在心里做出来一个考量,不然的话,鵺灼的警告,很有可能得到的,是一个适得其反的效果。
所以,介于这一点,鵺灼便一边泡茶一边简言义骇的继续说道“我在小囹别院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我和他们都是以这样的关系相处的,刚刚来到小囹别院,我根本不知道小囹别院还有这么多你所谓的高帽子,那个时候年纪下,只当他们是下人,过来才知道,他们是前朝背封印在这里的傀”。
“傀?”哀酒一听到傀这个字的时候,立马便呢喃了一遍,因为忍冬婆婆和自己说过,人类,妖怪,还有魂魄,实际上都是可以被一种特殊的咒印给封印,然后幻化成傀儡的,而这个和肉白骨的傀儡术不同,这种傀,自主性更加的强一些。
意识到了哀酒可能知道傀是什么东西之后,鵺灼便没有再多做多余的解释,只是继续说道“前朝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他们在小囹别院,也已经存在了三十多年了,他们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的改变,就是我”。
在鵺灼的叙述里,哀酒得知了一个惊人的内幕,原来这小囹别院之中,曾经还居住过一个天命师,这天命师,实际上是要比太常引更厉害的存在,他们不仅仅能够占卜吉凶,更精通法术,武功甚至也普遍了得,这种人,在前朝被称作天命师,在如今,被称作妖人。
因为他们做到了人类不能做到的事情,甚至是修仙之人,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
这一个天命师,实际上已经不是人了,他将自己最后的魂魄封印在了他最后生活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盛传小囹别院闹鬼的原因。
而这些高帽子,自然就是昔日前朝的宫人,也是那个天命师的下人,他们被天命师封印在了这个地方,变成了傀。
原本,他们在这个地方,也算是安静,毕竟因为闹鬼的传说,也没有多少人敢来,直到,鵺灼的出现。
他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