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想事情。”

柳乔乔笑了笑，洗漱完毕后，给萌萌盘弄好发髻，坐在一边，一面制作着记事本，一面监督萌萌吃早饭。萌萌吃饭的速度太慢太慢了。柳乔乔想，这或许是小孩子的通病吧。她小时候吃饭也是这样磨蹭。

“娘，你为什么在纸上缝线呀？”

瑞瑞见自家娘亲居然拿着缝衣服的针线在纸上缝着，好奇的问道。

“娘在做一个记事的小册子。”

说道这里，柳乔乔就来气。古代的书是装订成册的，但是写字的纸是零散的，市面上没有装订好的空白册子。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动手装订记事本了。

柳乔乔一直都有每日记账和记事的好习惯。

只可惜古代的笔她实在是用不惯，而且随身携带的墨水毛笔也太不方便了。回头有空的时候，她得想办法做个便携的纸笔。

“娘，你做这个干什么？诚礼读书要用到这些，但是咱们家用不到这些东西。”瑞瑞指着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不明白娘亲弄这些做什么。

说道这里，瑞瑞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去。

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有多么的羡慕诚礼可以去私塾里读书识字。

而他每天只能躲在门后望着诚礼背着书包出门，心里羡慕极了。

“谁说只有诚礼才能用？娘买这些也是给你用的。”

“可我不识字。”瑞瑞自卑了起来。

虽说村子里很多孩子能吃饱穿暖就很好了，别提读书识字了。整个村子里，也只有村长家的孩子和老宅里的诚礼能上的起学。但每回诚礼在瑞瑞面前背书的样子，都让他及其羡慕。

“瑞瑞，娘问你，你想识字读书吗？”柳乔乔放下手里的活计，认真的看着瑞瑞问道。

瑞瑞点点头，继而又摇头，低声说道：“娘，瑞瑞明白的，咱们家比不上二伯伯家有钱。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满足了。况且爹爹识得一些字的，日后可以教我。”

柳乔乔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八岁的年纪，身体却瘦弱的像是只有五六岁。却还要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办事。

难怪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瑞瑞的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干脆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瑞瑞，其实你也很想像诚礼那样去私塾识字读书。对吗？”柳乔乔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天真与自尊。

瑞瑞继续低头不语。这是他藏在心底的期望。从来没有表露过。因为他明白，读书识字，对于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家庭来说，那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一种奢求。就好像天上的月亮，根本触不可及。

“你想去，很想去。对吗？”

柳乔乔起身走到瑞瑞面前，俯下身子，看着瑞瑞，“娘跟你爹商量过了，明日就让你爹去镇上给你找最好的私塾。”

“娘！真的吗？”瑞瑞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震惊。

“自然是真的，娘不爱骗人。诚礼能上得了私塾，我们家瑞瑞为何不能？”

瑞瑞激动的说话都结巴起来，“可是，奶奶说，只有诚礼这样的宰相之才才配去私塾读书。我们这样的人——”

“我们这样的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如此自轻自贱的话，柳乔乔断然是听不下去的，于是认真的说道：“瑞瑞，娘今日必须要给你这个小脑袋瓜好好的清洗一下。你永远记住这句话，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残疾。这些都是在人生下来之后被赋予特性。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所以，不要说他是怎样的人，你是怎样的人，这一类的话日后若是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娘会生气。”

瑞瑞瞪大眼睛看向自家娘，他不明白，娘亲为何突然生气了。换做以前，她只会骂他和妹妹是赔钱货，生下来就是害她的。虽说娘亲已经变了。可——

“瑞瑞，咱们家过去不过是因为穷，所以才不能让你和诚礼一样。现如今娘挣得了钱，既然能供得起上私塾的钱，为何不送你去呢？但是，如若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就更不要指望别人高看你了。”

许瑞像是听懂了些许，眨巴着一双大眼，对柳乔乔点头。

“等过几年，萌萌长大一些，娘也会给萌萌请教书先生教她读书识字。你们是娘的心肝宝贝，日后你跟萌萌只管开心快乐的长大。其他的事情都有娘和爹去扛。”

柳乔乔将买来的散纸裁剪成一般书籍的大小尺寸。然后用针线装订成册。共装订了六本，这一本本的小册子倒不是给许瑞用的。她是用来做账本和记事本的。

许瑞去私塾识字读书，自然有私塾提供的笔墨纸砚，若是公然带着“记事本”过去，倒是会被当做异类看待的。

推陈出新这件事情，不易发生在一个初入学堂的孩子身上。

瑞瑞听到如此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是激动的不行。抱着还在吃鸡蛋的妹妹许希开心的尖叫着。

“萌萌，萌萌，哥哥也能去私塾了！”

在屋子外面干完活进屋的许怀璟看见儿子高兴的模样，自然也很开心，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丑媳妇。

“爹爹，爹爹，你知道吗？娘说我也可以像诚礼一样去私塾读书！爹，我不是在做梦吧？”

许怀璟笑着抚摸了一下儿子许瑞的头，回道，“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你娘主动提出来要给你找镇上最好的私塾，送你去读书。你放心，爹爹明日便去镇上，定会办成此事。”

“真的吗？娘最好了，爹最好了！”

“这才对嘛，你天真无邪的开怀大笑的样子，才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模样。”柳乔乔小声地嘀咕。

“哥哥高兴，萌萌就高兴。”萌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能感受到哥哥的快乐。

柳乔乔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难道这就是为人母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吗？

能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着闹着，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