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生跪下，“是。”

“不可能！全生不会做这样的事。”宋氏扑到李水生身上，抓着他的肩膀，“是不是有人逼你说瞎话？别怕，娘护着你，你跟娘说实话。”

“娘，我没说谎，大哥明知道梁军要屠村，还给他们领路。”

黑老大幽幽道：“上百梁军，重甲长刀，如果林初没带着程洛半路截杀了梁军，任他们冲进山中，谁都别想活。”

说着话，他眼角余光一直看着李二叔，防止他对林初发难。

李五婶扑上去撕扯宋氏，“贱妇！你养的好儿子！”

李三婶赶紧上去拦着，手上只拦宋氏。

李二叔缩了缩脖子，竟然不顾宋氏和李水生，偷偷跑了。

黑老大冷笑一声，没管他。

林初走到李良跟前，满脸的内疚，“叔爷，这事儿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李良就摆摆手，“你不必多言，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把这罪责往身上揽。”

他上前两步，“安静！”

他冷不丁这么一嗓子，把李五婶等人给镇住了，众人安静下来。

“咱李家人少村小，是靠着什么才能在顺宁县立足？是我们所有族人劲儿都往一处使，一家有难所有人都想着搭把手！可今日，竟出了李全生这么个叛徒，他领着梁军来屠村，屠村啊！”

“今日我便定下规矩，若有投敌叛国、危害家族者，皆杀！这次是林初替我动了手，来日，有人敢走李全生的老路，我定不饶他。”

宋氏晕了过去。

李三婶嫌弃的撇撇嘴，找了两个年轻媳妇把宋氏抬回去。

赵氏拿出准备给林虎上坟用的纸钱元宝，村中老人纷纷借出自己的寿衣、薄棺，李三叔带人给李五叔擦了身上的血，换上寿衣抬进棺材。

这边刚收拾好，李良已经带人选好了坟地。

一切就绪，只等着明日一早出殡。

李水生跪在李五叔灵前，“五婶，是我害了五叔，您打我吧。”

李五婶弯腰往火盆里添了一把纸钱，“我虽不识字，但分得清是非曲直，你哥若是活着，我就是用牙咬也要咬死他，你爹娘，我此生都不会给他们一个好脸，见面必唾之，至于你……”

她别过头，“我不为难你，却也不想再见你，回去吧。”

李水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李五叔和李五婶生育了四子三女，三个成年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如今的小儿子铁蛋才四岁，小小的人披麻戴孝，抱着李五叔的牌位，哭哑了嗓子。

李三叔撒了一把纸钱，扯着嗓子大吼：“天有九柱，地有九梁；门神户对，站立两旁；强神恶鬼，速去他方；今日出灵，化为吉祥。”

“起棺，走！”

林初跟在最后，仿佛又回到了她爹下葬的那日，心中充满了无力和悲凉。

落棺、填土。

“生安亡稳，世世荣昌。”

随着李三叔的话，一场丧事结束。

回到山洞，所有人都同往常一般继续做着手上的活，就连李五婶也只是给铁蛋擦了擦眼泪，打发他去玩，就带着还未出嫁的两个女儿去看她们养在山洞旁的鸡。

贫穷，让他们没有时间继续悲伤，而且他们已习惯死亡。

林初站在山洞前，对这世道充满了愤怒。

“你不要把李五叔的死全都归在你的身上，这不是你的原因……不对，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你伤着了？”黑老大急道。

林初看向面色焦急的黑老大，眼前一黑，顷刻间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