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力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晋茂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支队长的意思是……”坐在谢晋茂对面的于飞拘束的挪了挪屁股。

“到底是谁给卖家打了电话？主任，难道你不关心吗？”谢晋茂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于飞。

“我肯定是关心的……”于飞不安的晃了晃身子，“只是……最近的案子一桩接一桩，嗯……”

谢晋茂又吸了口烟，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盯着于飞。

“……支队长你看……”于飞往前探探身子，嗓音放低不少，“案件交叠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可是，这种看不清，反而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谢晋茂缓缓眨了眨眼睛：“你说的这些，几乎是原模原样的搬了吴环的话吧？我记得当时你不是反对的吗？”

“……呃……”于飞有点尴尬的搓了下大腿，“我反对的其实不是案子本身……而是……咳咳……”

“是吴环本人，对吗？”谢晋茂看穿了于飞的意思。

于飞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谢晋茂没有说话，而是把烟头按进了烟灰缸里，又使劲碾了碾。

于飞观察着谢晋茂的脸色，谨慎的开口：“支队长，你知道的，我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只是吴环这人吧……我不是说他坏啊，我的意思是，他很多想法上太……太自我、太跳脱，这种思想很容易导致他判断出错……”

谢晋茂依旧沉思着，没有接话，于飞停顿片刻，又继续说到：“业绩虽然很重要，但是思想意识形态同等重要……吴环的破案水平确实好，但他的报告你也看过了，一旦他思想滑坡，很有可能就……”

“于飞，”谢晋茂抱起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飞脸微微一红，连连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这些案子是不是由方凌主办会更稳妥，毕竟方凌一向秉公办事，为人可靠……”

谢晋茂长长叹口气，没做声。

于飞以为支队长有些松动了，赶紧添油加醋：“陈望舒毕竟是新来的，对有的工作还不够了解……现在这些案件都是由吴环在负责着，但是交给方凌主抓的话，肯定更放心……至于吴环……他可以帮着方凌一起破案嘛，对吧，一样是为队里出力了。主要是……嗯……上面现在很关注这些案子，而方凌……对吧……”

于飞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但谢晋茂已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近期发生的案件皆是大案，无论破获哪一起，都能立下不小的功劳。尤其是案件的主办人，未来肯定可以破格提拔任用。

方凌本来就是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其父亲又是老领导，早就上下打过招呼，在这种情况下，将案件的主办人换成方凌，与吴环的办案能力其实没什么关系，更多的是为方凌“保驾护航”。

至于所谓的思想意识形态，于飞也不过是找个理由冠冕堂皇的戴在吴环头上罢了。

而于飞这么为方凌“着想”，其背后的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谢晋茂没有做声，只是心情复杂的苦笑了一下，他看着茶杯里起伏的茶叶梗，又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什么情况下，人们都在为自己谋划。

世人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