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浅想去扶摇摇欲坠的郁立华,却被他身上突然膨胀起来的黑气给惊到了。
从他衣领处,明显有暗青色的尸斑在迅速蔓延,连她想强压藏王琉璃鼎对戾气的反应也快坚持不住了。
纪珩川则赶在她靠近郁立华之前先手搀扶了上去,不动声色的对她摇了摇头。
郁时浅明白,只能往后退了一步。
“放心。”纪珩川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慰,“有我在,爸爸不会有事的。”
纪珩川说着,余光却不着痕迹的看向缓缓收起手机的陆雯,眼角随之微微一紧。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狡猾很多,她借着梁东易的话把不但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头山编排的合情合理,还把纪家高高的束在了道德的顶端。
比起付娟和郁南溪这种谎话连篇的人,陆雯这种话中半真半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才最不好对付。
而且,她的心理素质比他想象中要坚|硬的多,她能在亲手杀了“纪珩川”之后,面对这张和纪珩川一模一样的脸依旧能做到镇定自若,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而此时的郁南溪已经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木讷了,眼睛无神的盯着地板上映出的灯光倒影,嘴里不住的喃喃念叨着:
“一人……一半?哈,一人一半!”
杨青海领着警察冲进大厅,气愤的指着付娟他们厉喝:“就是他们!”
小雨也在这个时候冲上来大喊:“快抓住他们,别让梁东易跑了!”
付娟吓坏了,她想求郁立华不等开口直接被警察给摁住了,她只能看向个离自己最近的付启丘:“三叔,救我,三叔救我!”八壹中文網
付启丘也是自身难保,冷冷的看了一眼付娟,嗤之以鼻:“你是自作自受,却还连累了我,我救你?那我成什么了?”
付娟赶紧冲着郁立华哭喊起来:“立华,你救救我,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救救我!”
郁南溪也害怕的哭吼了起来,死死的拽着郁时浅身上的婚纱不撒手:“姐姐,求你原谅我,不要让我坐牢,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郁时浅随即俯下身握住了她的手,郁南溪惊喜的看着她,却被她嘴角勾起的弧度给吓的一个寒颤。
又是那种冷的不像是活人的笑,好像勾勒起的每一个笑纹都是一把又薄又锋利的匕首在狠狠的割着她的神经。
下一秒,郁时浅把她推开了。
倨傲的睨视着郁南溪颤|抖的目光,郁时浅倾着身子,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冷冷一嗤:“你把我丢进墓室想过我还年轻吗?你害我在爆炸里粉身碎骨的时候你想过我也不想死吗?你比我幸运的多,因为你不会死,但我更喜欢看你们生不如死的样子。”
郁南溪瘫坐在脚后跟上,哆嗦的像个筛子似得,她对郁时浅的话并不是特别明白,但是却很明白她口中所谓“生不如死”的含义。
她什么都没有了,没了爸爸,没了郁家,没了自己二十二年来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没了将来。
她一无所有了!
郁时浅挺直了身板,微微的昂起下颌,明亮的灯光落进她的眼睛里像是在她漆黑的瞳仁上生生的切出了一刀似得,一半阴鸷如深,一半冰冷如渊。
她忘不了自己被活活炸死的痛苦,更忘不了付娟挺着肚子在她妈妈失踪后的第三天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
她忍耐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天,她终于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也终于为妈妈出了这口恶气!
大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即便是大热天的,李玉珠还是抱着一个暖手,穿的也比别人都厚上很多却一点也不嫌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多年的死对头以这种方式败下阵来,她脸上抑制不住的笑:“二哥,我说句你可能不太中听的话,这些人的嘴脸能在今天看个清楚并非是件坏事,倘若等时浅真的跟梁东易生米煮成熟饭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郁立华强压着胸口里快要涨裂的剧痛,自责的看向郁时浅,他身上的鸷息逐渐褪|去,可脸色却依旧掩饰不住的铁青。
他还没说什么,郁时浅就摇了摇头,灿烂的笑着,眼泪忍不住顺着尾角滚了下来:“爸,我没事。”
郁立华只好点点头,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不经意扫过一旁凝视着她的纪珩川时,脸色却倏地一变,连眼神也随即变得凝重和犹疑了起来。
李玉珠打量着纪珩川,突然笑了起来:“二哥,你也放宽心,你可有个干大事的好女儿,要是我,别说忍辱负重,我早就忍不住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了。”
郁立华被李玉珠这话说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丢人了,让大家看笑话了。”
李玉珠摇了摇头,继续说:“你这是哪里的话,李家如果不是有郁家一直帮衬着,我孤儿寡母的根本坚持不到今日,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以我看,今天的确是个不可多得好日子,时浅报仇雪恨,珩川少爷也平安归来,既然两个人都是心里有情的,一起经历过生死才能体现出两个人的真情实意,不如就今天把两个人的婚事给定了吧。”
陆雯一听,立刻倒吸一口冷气来,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不行。”
李玉珠看着她憋白的脸色弯眉不高兴的一翘:“怎么不行?”
陆雯紧咬着后槽牙看向纪珩川,他的眼睛从始至终的都盯着郁时浅,根本连半分都没有移开过。
陆雯眼角顿时想像被针扎过一样,牵扯着眼周神经,连同心尖也搅拧着疼到痉挛。
但她很快还是强行故作淡定的扯出一个轻笑,解释:“李家婶子,我的意思是,今天毕竟是大小姐跟梁东易定下的婚期,我们二少爷……”
不等陆雯把话说完,纪珩川一把抓住郁时浅的手,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宠溺的笑道:“只要浅浅点头,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