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里走出来的郁南溪咬牙切齿着,在她瞳孔里盘踞的噬脑蚰迅速蔓延上她的眼白,一息之间就变成了通体漆黑的样子。
一丝丝凛然的戾气在她周身浮动,和身后的黑雾融为了一体,连她身上的黑裙子也像是融为了那一泼浓雾之中似得。
看着郁时浅,她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阴鸷且怨恨的冷笑:“郁时浅,是你逼我的。”
随着郁南溪一声利喝,一股股纠|缠的噬脑蚰瞬间从她掌心里朝着郁时浅蹿了过来。
郁时浅倏地往左后一撤,触手立刻重重的砸在了她方才停留过的地方,直接在墙上撞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门外的响声惊动了厨房里的小雨,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正打算把门打开,却意外的发现门把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得,怎么打不开。
“小姐?”小雨用力的拍了拍门框,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她,连刚才那个震动的巨响也消失不见了。
郁南溪释放了全身蠕动的触手,就像一只黑色大蜘蛛一样沿着墙缝一路攀爬上了天花板,倒吊着脑袋恨着那双通黑的妖目愤愤的盯着郁时浅看。
郁时浅是见过周江成异变的,但那个时候周江成是没有意识的,更像被俯身在他身体里的噬脑蚰子体牵制,可现在的郁南溪不一样。
她的意识不但是清醒的,而且和噬脑蚰子体配合默契,相互作用。
似乎连郁南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她抬起手看着在掌心中蠕动的噬脑蚰触手,嗓子里像是夹了一块簧片似得发出丝丝粘连的阴笑声。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用的多。”她转而脸色一沉,垂下下颌,却把眼睛死死的钉在郁时浅的身上,死咬着后槽牙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吗?都是拜你所赐!我越是恨你,我和噬脑蚰融合的就越快,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郁时浅皱紧了眉头,抬眼看着郁南溪眼里的恨意,冷笑:“你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
郁南溪往她跟前爬了爬,倒吊着上半身笑的前俯后仰:“郁时浅,到现在你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的选择?是你逼我做的选择!如果你死在白头山,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妈妈在坐牢,养了我二十多年的爸爸不是我亲生父亲,他现在肯定恨我,他不会想认我了,而我的亲生父亲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是你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难道这些都跟你没关系吗?”
看着郁南溪因为愤怒而狰狞的面目,郁时浅只觉得一阵心酸的可笑:“你居然还不认为自己有错?不管上一辈人有多少恩恩怨怨,我从来没有那你当过外人。可你做了什么?你勾|引梁东易联手设计我,把我炸死在白头山,你们还想利用我跟梁家的婚约把我赶出郁家。你以为自己现在很痛苦吗?你现在样子是你自己选择的,可我没得选。我血肉骨头被生生撕裂碾碎的痛我没得选,我被最亲的人背叛之后活活炸死的痛我也没得选,当我站在镜子前,我看到的自己是用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肢体才拼凑而成的恐怖,我依旧没得选。郁南溪,你看看你选择了什么?你现在的样子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选择被噬脑蚰俯身,是你选择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那么你就要承担这些事的后果!”
郁南溪瞪着通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满腔悲愤的郁时浅,额角的黑筋绷起,牙根磨动咯吱响。
她对郁时浅的恨意已经掩盖了她的理智,就像是一个蒙住眼睛掉进了泥潭的人,郁时浅越是把一切都清晰的摆在她面前,她的怨恨就越浓烈。
“不要再说了!”郁南溪吐出一口恶气朝着郁时浅嘶吼了一声,她恼羞成怒一个纵身就想冲过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纠|缠在郁南溪周身的触手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怒气一样,迅速从郁时浅身边的两面墙壁爬了过来。
被黑雾笼罩的客厅本就昏暗不明,而现在,郁时浅视线里的光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她如同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凛着一双冷眸的锋芒,愈发冰冷的看着扑向自己的郁南溪。
下一秒,黑暗袭来,郁时浅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忽然间,整个客厅里安静的就像是空气静止了一样。
小雨在厨房里使劲儿的拧动着门把手,门外听不到郁时浅的动静,门里也打不开门把。
但是就在小雨从柜子里找出上次老杨叔修东西用的锤子打算把门把砸开的时候,门却应声打开。
客厅里,漆黑一片,小雨什么都看不到。
“小姐?”小雨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束刺眼的白光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倏地响在了门外。
那白光宛若是九天落下的一道锋刃,狠狠的劈开了她眼前的黑雾,照的整个客厅包括厨房都像是曝光的照片一样,惨白的一片。
然而在这她视线被光盲取代的时候,她诧异的看到一个狰狞着无数触角的怪物被一个矗立在原地宛若磐石一般的人生生撕裂。
小雨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捂着眼睛坐倒在地。
此时门外。
藏王琉璃鼎中的白光驱散了弥漫在郁南溪周身的黑雾,她痛苦的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捂着好像被狠狠敲过的脑袋疼的她连都青了。
郁时浅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在她眉心蠕动的噬脑蚰,摊开的右手心上,转动的琉璃鼎盘绕着一圈圈夹杂着血丝的戾气。
郁南溪惊恐的看着她,亦或者她恐惧的并非是郁时浅本身,而是她手上的藏王琉璃鼎。
那东西的气息太可怕了,碰到它的时候,像是被一把剪刀狠狠的在脑袋里搅了一下似得,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