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焰看起来一点也不热,反倒是凛着藏王琉璃鼎本身,更显的阴鸷冰冷了。
郁时浅没有仔细瞧过鼎身里到底有什么,只是依稀记得有一团白光凝结在其中,而现在,那团白光越俩越像火焰了。
“这就是代澜说的妖火?”郁时浅自言自语,一脸的惊奇。
纪珩川说过,这藏王琉璃鼎本就是修仙的法器,又被天师戊荣一道血封禁锢,所以它本身的气息不似魑魅妖魔浑浊,却又不如神仙道法一般清透。
瞧着那簇随着流光左右摇晃的冷火,郁时浅又看了看手里的寻妖令,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把寻妖令丢进了鼎力。
忽然,鳞片一碰到那簇冷火,就像是朝着雪地里泼上一盆热水似得,直接腾出一道黑色的烟雾来。
郁时浅吓的把琉璃鼎往桌子上一丢,起身就往后躲。
扶着椅背,郁时浅警惕的看着那团黑雾,竟在黑雾中看到了一双闪烁着金光的瞳子。
瞳子不大,芝麻似得,却亮的惊人。
就在郁时浅诧异到张着嘴|巴怔在原地的时候,一条筷子粗细全身漆黑如墨却流光熠熠的蝾螈似得生物从黑雾里钻了出来,它好像随时都会散开一样,而且绕着黑雾转了几圈之后身体就越来越涣散,直到和那团黑雾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郁时浅皱了皱眉头,这就……这就没了?
又等了等,确定真的没动静了她这才走到桌子边,拿起藏王琉璃鼎眯着眼睛朝里面瞧了瞧,冷火还在灼灼燃烧着,但是她丢进去的鳞片却不见了。
那个……是蝾螈吧?但她从没听说过有黑色的蝾螈,也没听说过蝾螈的眼睛是金色的。
摇摇头,郁时浅端起藏王琉璃鼎,在掌心中用戾气幻化了,重新带回脖颈上。
在数月前,她连这个世界上有除了人之外的非人一类都不知道,所以,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长着一双金色瞳子的蝾螈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这寻妖令本来就是常理解释不了的,就像她,分明死了,尸骨全无,却借尸还魂,依靠着这盏琉璃鼎活到了现在。
天昏地暗,这场雨闷沉了一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倒是把整个仲夏之夜又挤的愈发闷热。
蝉鸣如琴瑟,吵的人心烦。
紧紧的攥着链坠,郁时浅长长的呵了一口气:不知道纪珩川有没有收到她的信息。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小镇上。
纪珩川裹着浴巾从旅馆狭小的洗浴室里走出来,一手插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拿起泡了水的手机用力的甩了甩。
还是开不了机。
他在山里没有信号,本来打算除了山就给郁时浅打电话的,谁知道突发的山洪差点把他冲走,手机也泡了水。
本来区区山洪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可陆雯在他身边,他又不能显露妖气,只能像个无助的生人落汤鸡似得坐在半山腰等救援。
“这种高科技真是没用。”抱怨了一句,他顺手把毛巾丢在了桌角,郁闷的不行,“小芋头肯定想我了,说不定想我想的睡不着。”
如果郁时浅听到这话,肯定忍不住腹诽他的自恋。
门外,陆雯低头看着手机里的邮件,另一只手直接拧上门把,直接把门打开了。
“珩川,纪总来消息了,他说……”
陆雯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当即顿在了原地。
她咬着嘴角看着纪珩川,脸颊一阵绯红。
纪珩川只是裹着一条浴巾,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净,头发也是湿漉漉,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在他的身上,沿着他倒三|角的腹肌一路没入他卷起的浴巾边角。
三年没见,他身体健硕了许多,而且肤色也深沉了。
看的陆雯,一阵莫名的燥热,用力的咽了咽嗓子。
纪珩川拿起衬衫一边穿,一边冷冷的问:“看够了?”
陆雯回神,赶紧转身背对着他,尴尬:“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事?”
“哦,纪总来消息了,问我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陆雯闪躲着眼睛,视线偷偷地瞄了瞄他投在墙上的影子,见他已经穿好了衬衫,这才转身回来把手机递给了他:“我应该怎么说?”
纪珩川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不以为然:“我只是来充个数,不问这些事。”
陆雯稍稍皱了皱眉头,看着他一直摆弄着手机的动作,先是抿了抿嘴角,然后说:“那……那我就如实相告,杜洪辉妻家已经把那批珠宝卖的卖送的送,想要全部追回的话并不现实。”
纪珩川随意的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在认真听的样子。
陆雯只好把手机收了回来,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堵,挤的心血管都疼了。
纪珩川不理她,她就一直站在他身边看,像是要把他刻进瞳孔里似得。
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恨我?”
纪珩川手里的动作稍稍停了停,侧目淡淡的看着她:“你呢?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恨纪珩川会恨到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陆雯一惊,手抖的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砸的她脚尖生疼,却根本顾不上疼,而是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他知道了?
陆雯在极度惊恐里反复的撕扯着自己的心脏,并没有意识到纪珩川的这句话听着明明很奇怪,他把自己放在了第三人称上,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陆雯颤|抖着声音,好半天才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珩川,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掉下跨江大桥的人是我!”
陆雯这算是承认她和纪珩川三年前失踪的事的关系,她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纪珩川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也没有恼怒,而是又把视线转回了那个被水泡坏的手机上。
陆雯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愤怒和失望,两股情绪纠|缠着交织着,像是被狠狠揉在一起的乱麻,你根本分不清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