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珩川眼里倏地一恍,记忆撺掇着好像又回到了某个遥远的过去——
“那个星星叫天狼星,那个星星叫勺尾星……喂,你有没有在听?”
郁时浅看着他沉思的样子,忍不住喊了他一声:“纪珩川?纪珩川,你有没有在听?”
忽而,两个相隔的无数光景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倏地揪了一下纪珩川的心尖,疼的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在听,一直都在听。”他不动声色的笑着,立刻把怀里的女人搂的更紧了。
脚下城市的灯火逐渐远去,郁时浅看着他们正前方那重叠的山峦,忍不住追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纪珩川淡淡一笑,随即一挥手中戾气,一个浮动着鸷息的黑洞赫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快了。”
说着,他收紧臂弯的同时,纵身跳了进去。
黑洞里。
如墨一般的空间中,郁时浅惊奇的看着从自己身边划过的束束流光,好似置身于无边宇宙,星辰触手可得。
但就在她伸出手想接住一束流光的时候,纪珩川忙阻止道:“别碰它。”
郁时浅不解:“为什么?”
“这些光是妖界一种名叫毒鳞虫的妖虫发出来的。这些虫子极小,成千上万个抱成团了也不过半颗红枣大,常年游荡在妖界入口附近。”
说着,他转而阴沉着脸色压低了语气,靠近郁时浅的耳朵继续说:“小芋头,如果你不小心碰到这些虫子,它们就会顺着戾气钻进你的身体里,吸食你的妖血鸷息,直到你枯竭为止!”
纪珩川的话果然把郁时浅吓了一跳,倏地把手缩了回来,往他怀里缩了缩。
得逞的男人不动声色的勾起一抹狡黠,轻声安慰:“没事没事,有老公在,小芋头不怕。”
接下来的路程,郁时浅老老实实的躲在纪珩川的怀里全程警惕的盯着那些毒鳞虫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它们。
直到视线忽的被一束白光照亮,再看清时已经出了那个黑洞。
看了看眼前随着清风波动的气浪,郁时浅皱眉,这是什么地方?
“小芋头,你看。”
纪珩川神秘的指了指她的身后。
转身不经意的往后看了一眼,郁时浅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来。
在她身后,纪珩川手指的方向,竟然是一片望不到头的云海,而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处高耸出云端不知多少的断崖。
云海与碧蓝的天际相接,乍一看好像伸手就能碰到一样的近。
周遭静寂如深,似乎能听到风卷流云的沙沙声。
郁时浅不由自主的把气息压到最低,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大会吵到这里的宁静,也是以为被眼前的辽阔给震惊了。
她突然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渺小的可怜,就像是这云海中一颗水珠,毫不起眼。
一直伫立在崖边,她全身僵直着,直到纪珩川走到她的身边,把手递给了她。
“来。”
郁时浅木讷讷的抬了抬手,不等她反应过来,纪珩川一把攥住她抬脚就往崖边跑。
郁时浅当即心脏一紧,吓的脸都绿了,想喊却把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半天吱不出声来,身体也僵硬的像个棺材板似得,被纪珩川拖走了。
纪珩川这是想跟她“同归于尽”还是怎的,跳下去不可得摔成“妖渣”啊!
郁时浅腹诽着,眼睛已经不忍看紧紧的闭上了。
“小芋头?”
“……别喊我,我生气呢!”
“没事的,你睁开眼看看。”
“不要!”
纪珩川无奈,只好停下脚步一把搂住了她,紧盯着她颤抖的睫毛笑道:“真的没事。”
郁时浅的眉心微微一蹙,心里也忍不住泛起嘀咕,好像她并没有往下坠,还是像走在棉花上一样,脚下软软的。
迟疑了片刻,她终于还是没忍住眯起一点眼缝看过去。
只是一瞄的,当即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云海之上,纪珩川放开了郁时浅的腰,转而拽上的她手继续漫步走着,每走一步,都溅起一片云朵。
郁时浅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顾右盼,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周身弥漫着的雾气,终于在一声声惊叹之后问道:“这到底是哪里啊?”
纪珩川指着身后的悬崖,淡淡:“人界的边缘,也就是你们说的天涯海角。”
郁时浅张了张嘴巴,正要说什么,刚刚还明亮的天际一下子变得昏暗了起来,繁星挂上了天边。
“这……”郁时浅诧异。
纪珩川笑道:“在这里可以看到一天的昼夜,一息之间,风云轮换。你以前,可最喜欢在这里数星星了,一数就几十个昼夜。”
后面的话,他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惊奇万分的郁时浅根本没有听清他后面的嘀咕到底是什么。
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星辰落进他的眼底好似抵不过他眸里的灼热而逊色,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忧虑在眸底浮浮沉沉。
他极力的克制着那呼之欲出的情愫,可越是压制就越觉得心慌。
这种感觉最近几天变得愈来愈强烈了,这让他很错愕,同时也很心烦意乱。
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郁时浅,他不禁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里,深深的嗅着她的气息,填入他慌乱的心扉。
星辰在天际随着西落而化出一抹抹斑驳的痕迹,郁时浅毫无预料的被纪珩川忽然扑倒在了云朵里。
欺身而上,以云为铺,映着星光,纪珩川神情而灼灼的凝视着郁时浅闪动的明眸。
勾起她耳畔的一缕碎发轻轻挽到耳后,他小心的把玩着那小巧的耳垂,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果冻一样的质感落入唇齿中时,甜蜜也随之浸入了两个人火热的呼吸。
空气中,甜丝丝的气息滚烫着两个肆意相爱的情人,就像是火炉里两颗煨到软绵绵的红薯,纠缠着火苗,一路点燃了天涯的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