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年。 丁丑月。 丙寅日。 旧历腊月二十一。 百无禁忌。 茅山元符宫,三清大殿,外茅掌门陈青岩穿着一袭红色法衣,手持雪白拂尘,一百零三岁的高龄,气色却不见丝毫衰败,腰身笔直的站立在圣像下端,面容红润,慈祥。 “拜见掌门!”
辰时一刻,身着青色法衣,手持青木法剑的石坚带着七道身影踏入大殿,拱手拜道。 陈青岩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人影,笑吟吟地开口:“师侄不必多礼……” 石坚微微颔首,抬了抬手臂,领着包括石少坚在内的亲信们站到掌门右下方,清瘦的脸颊带着严肃,古板的神色。 “拜见掌门。”
不久后,一身黄色法衣,背负桃木剑的九叔带着包括秦尧在内的六人赶来,躬身行礼。 陈青岩仍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感叹道:“小阿娇,好久不见。”
九叔:“……” 老脸微微一红。 这老顽童绝对是故意的。 你哪怕喊个凤娇也行啊! 小阿娇…… 真XX羞耻。 秦尧挑了挑眉,深深望了一眼这老道士,见其笑眯眯的眼眸中带着几分亲切柔和,便知这称呼只是打趣。 没办法,谁让九叔大名林凤娇呢?总不能说喊你名字就是不尊重你罢? 不过……当面喊九叔小阿娇,看起来很爽的样子。 值不值得挨顿揍喊一次? “你就是小阿娇的三徒弟罢,叫什么名字?”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陈青岩顺势望去。 不等九叔提醒,秦尧迅速回过神来,抱拳道:“秦尧拜见掌教。”
莫名其妙的,一股江湖大佬的感觉扑面而来,正正稳稳的戳中老道士笑点,给他乐的捧腹大笑。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老道士早就过了不逾矩的阶段,嬉笑由心,宛如赤子,不再恪守一些世俗规矩…… 不知是因为对方纯净的目光,还是单纯因为老道士的人格魅力,秦尧诧异之余,倒是没产生这老头有病的想法,甚至差点跟着笑出声。 这就像你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一个顺眼的人在哈哈大笑,很有可能被感染,哪怕不知前因后果都会跟着笑起来。 当然,前提是看顺眼,否则通通是看智障! “拜见掌门,拜见石坚师兄,拜见林师兄。”
正当二人大眼对小眼,秦尧有些忍俊不禁时,一名身穿金色道袍,头戴红蓝八卦金方巾的长脸道士孤身一人走进大殿,搓了搓鼻子,拱手拜道。 “麻麻地,谁让你穿金色道袍的?”
许是他身上的道袍颜色太过骚气,自诩为未来刑堂长老的石坚看不下去了。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麻麻地师叔?”
秦尧虎躯一震,无声无息的向后退了一步。 尧哥儿不怕鬼怪妖魔,就怕这种专坑队友的二百五。 麻麻地人菜脾气大,而且还死要面子,见石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他,心里就很不痛快:“我穿什么颜色的道袍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看不顺眼就出去。”
石坚怒道:“放肆。”
“你放肆,掌门面前,岂容你大小声?”
麻麻地被他吓一跳,强撑着面子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不就是一件道袍的颜色吗,无伤大雅。”
陈青岩自是不能做那泥塑的雕像,摆手说道。 石坚脸色阴戾,却给了掌门面子。 麻麻地习惯性的小声嘟囔两句,目光扫视向义庄系。 ‘你不要过来啊~’秦尧瞪大双眼,在心底吼道。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麻麻地嘿嘿一笑,径直走到九叔身边:“林师兄,近来可好?”
九叔倒没有不待见他,笑着颔首:“挺好,挺好……” “拜见掌教,拜见诸位师兄。”
就在二人寒暄之际,一袭黄色道袍,手中举着一杆黄幡的四目道长跨门而入,朝向前方行礼。 “你这是又赶尸去了?”
陈青岩望着他黄幡上面的‘令’字,笑着问道。 “刚带来一批客户,待会开完会就送去地府。”
四目笑着回应。 陈青岩:“……” 就多余问。 “大侄子,好久不见。”
见掌门明显不想搭理自己了,四目也不尴尬,转头向秦尧说道。 没办法,全场他最高,自然最引人瞩目。 听到大侄子这称呼,石坚又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强行忍住了。 随后,持幡、持旗、持钹道人;千鹤,吴财,汪海,七姑,袁老道…… 有名的,无名的,一干茅山门徒纷至沓来。 最后压轴的是一名没穿道袍,反而穿着一套白色时装的中年女子,未语先笑,笑声狂放,可当她看到九叔时,狂放的笑声倏然一收,脸上唰的一下浮现出两朵红云。 怎么说呢。 前后不过五秒钟,逗比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阿蔗,找个地方站罢,该开会了。”
陈青岩轻咳一声,摆手说道。 蔗姑(吴蔗)微微颔首,不假思索地来到九叔面前:“林师兄。”
九叔有些难以招架对方火辣的目光,竟不敢直视对方眼眸:“师妹,你先站麻麻地身边吧。”
蔗姑转头瞥了麻麻地一眼,后者像是触电般,瞬间将插进鼻孔中的食指拿了出来,背在身后搓了搓。 呕…… 蔗姑脸色一绿,转身来到茅山明身边:“林师兄,我觉得我挨着茅师兄就挺好。”
麻麻地:“……” 什么意思? 什么人啊! 我就这么遭人嫌弃? 麻麻地心里很受伤。 “好了各位,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议事吧。”
陈青岩收起脸上笑容,张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今天议事的主要内容是,茅山有没有必要成立刑堂。希望诸位各抒己见,咱们群策群力,做出一个符合大多数人期待的决定。”
“我先说说罢。”
石坚出列,阴翳的目光扫视向所有师兄弟:“成立刑堂是我提出来的,没人比我更清楚其中的意义。 首先,这么做可以防止亲亲相隐,维护茅山戒律的神圣性。 其次,这么做可以防止亲者痛,仇者快,避免损伤违戒者亲长的道心。 最后,无规矩不成方圆,刑堂就是茅山规矩的守护者,能清除茅山中的蛀虫,令我茅山派更加绵长、兴盛的发展下去……” “我的态度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