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可怜，又惹人怜爱。

墨寒笙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洗的话，可能药效没什么作用。我的东西还留在那里，你最好还是洗一下澡……”

他话还没说完，檀七七就已经受不了的捂住了耳朵，她声音嘶哑的叫了起来：“墨寒笙，你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墨寒笙自然是不可能滚的，他只是站在那里，淡淡道：“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很平常的么？你为什么要抗拒？”他走过去，低头看着床上檀七七的脸，眸色幽深，“还是你真的觉得，我买你回来，就是把你摆在家里好看？”

买……

檀七七愣了一下，似乎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反应过来。

她和墨寒笙之间，是合同关系。

是包养的关系。

可能是这段时间，墨寒笙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或者说，是他对她真的太好了，好到令她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对她做什么。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子的。

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这个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残忍到她一时半会儿都没能接受。

在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愣愣的看着墨寒笙，眼底似乎一瞬间有了一丝撕裂一般的绝望，她以前觉得这个男人，可恨，可厌，可怕，而现在，只觉得可憎。

他将她害死，又将她变成了如今这样可悲的身份。

她怕死了他，又恨死了他。

墨寒笙看清楚了她眼底的情绪，他似乎是有些不大明白，低声道：“为什么……我不怕你现在的样子，你为什么要怕我呢？这不大公平。”

他声音太低了，近乎于呢喃，那么近的距离，檀七七也只听清楚了最后四个字——不大公平。

墨寒笙也安静了下来，他静静的注视着她，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你不是说想要知道我的过去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檀七七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不要……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墨寒笙垂下眼，平静的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似乎是已经早有预料。

也并不觉的有多荒唐和可笑。

他的过去，是她并不能理解和背负的，她向往的鲜花和阳光，也是他没办法永远给予的。

可能也是存了想要拉她下来的心思，才会把他的世界一角透露给她看看，可是就那么一点点，已经令她吓破胆了。

浸淫那样的世界久了，竟然也已经忘记了正常人看到那样的黑暗会是什么反应，竟然会以为她会理解。

她是被保护的太好的琉璃娃娃，本不应该让他得到和染指，他小心翼翼的捧住她，恨不得把世界上的一切美好都放在她面前，替她将一切污浊挡在身后。

可惜他已经忘记了，他的出身就不干净。

他的存在就是在玷污她。

安静到空白的空气里，最后还是他最先败下阵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对她道：“我去给你放热水。”

浴室里很快就传来了水流的声响，檀七七缓缓的放缓了呼吸，因为太过紧张，她浑身肌肉此刻都发出了抗议，被使用过度的肌肉，此刻一阵又一阵的酸痛着。

她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一身狼藉，嘴角微微弯了弯，露出了一抹快要哭出来的苦笑。

一想起今天晚上的时候，她因为思念他而睡不着，她就想给自己狠狠一巴掌。

到底要被作践到什么程度，她才能对这个男人完全没感觉呢？

她抬起手，胡乱的擦拭了一把脸，感觉到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打湿了她的眼角。

最后还是被墨寒笙抱着去浴室里洗澡的。

双腿打摆，她根本没办法靠自己站起来去浴室。

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恨得牙痒痒，但是除了在他身上多咬几个牙印以外，她什么都没办法做到。

洗完澡，还被墨寒笙摁在床上，上了药。

她羞耻的脸都涨得通红，那个男人却好像一切正常似的，完全没有任何什么反应。

等到一切结束，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被男人用力的抱在了怀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又传了过来，没有了血腥和硝烟的味道，但是她清楚，那些味道在她记忆里不会消失了。

她不知道墨寒笙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夜晚要她，就好像是在证明着什么似的，可是又是什么呢？

他这样做，只会令她恐惧。

＊

混乱的一夜，就此过去。

檀七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

温暖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脸上，让她感觉到了些微的暖意。

她睁开眼，墨寒笙已经不在了，房间里的摆设一切如常，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一切好似恍若隔世，昨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檀七七皱了皱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被使用过度的腰部肌肉传来阵阵酸痛，她扶着腰，额头上泌出一层冷汗。

腿间传来淡淡的清凉的感觉，恐怕是墨寒笙离开之前就给她上过药了。

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檀七七才换了一件衣服下楼。

“季小姐，早餐打算吃点什么？”

女佣如常的过来跟她打招呼问她，人人脸上都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檀七七站在楼梯上，看着那些人脸上的笑容，只觉得毛骨悚然。

昨天晚上，有人在门口草坪上死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难道没听到吗？

更不论墨寒笙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就这样如常的跟她问好？

她停驻在楼梯口，看着楼下的那些人，只觉得恐惧，好像一夕之间，这个世界都变了。

她曾经最亲密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可怕的样子。

不，或许是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她喜欢上的，根本就不是墨寒笙这个人吧。

这件事没办法思考，越想，整个人都没办法保持冷静。

檀七七站在楼梯片刻，后退了一步，又转过身，跌跌撞撞的往楼上回去了。

看着檀七七离开的背影，楼下的佣人们脸上笑容也逐渐收敛，他们面面相觑，露出了一丝担忧的表情，急忙给容谦打了一个电话。

＊

檀七七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咔哒”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

她浑身一震，瑟缩了一下，听到有脚步声从外往里走了进来。

“季小姐。”

是容谦的声音。

檀七七从被子里探出了一双眼睛，像是警惕的猫儿似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比起气场强大的墨寒笙，还是温和的容谦比较好令人接受。

虽然，如今看来，这对主仆完全是一丘之貉，助纣为虐。

“管家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不愿意下楼吃饭。”他声音亲和，不会给人带来压力，“你才刚出院不久，不吃饭可不行。你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做一点端上来。”

檀七七咬住嘴唇，沙哑着声音道：“我不饿。”

容谦轻叹了一声：“这样可不行。要不然墨爷会担心的。”

檀七七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容谦沉默了下来，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檀七七，片刻以后，他才无声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你在对他生什么气呢？不能因为他平常对你好，就恃宠而骄，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了吧？”他语调转冷，带着一点公事公办的口气，常年跟在墨寒笙身边，一旦他沉下声音，就连口气也染上了墨寒笙的冰冷。“当初你签下的合同里，就包含了x关系这一项，墨爷昨天晚上，也不过是使用了自己的权利。”

檀七七抱紧自己的双腿，听到容谦用这样冷酷的声音说出她和墨寒笙之间这种残酷的关系，咬紧了牙齿，有些无法忍受。

容谦道：“墨爷昨天晚上确实有点失常，这件事，我想我也得跟你说清楚。”

“……”

“他被人注射了不知名的药剂，血液已经叫人拿去化验了，目前后遗症不明。不过，昨天晚上他的失控，或许是跟那份药剂有关系，如果是平常，他或许会更加愿意在烛光晚餐和玫瑰花瓣里跟您发生关系。墨爷这段日子里以来，对您如何上心应该是清楚的，我不希望你因为昨天晚上的这点小事，而对墨爷这个人下定结论。”

“但是，”他又道，“不管是何种方式，墨爷昨天晚上只不过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你没有道理因为他的做法不合你的心意，而对所有人发脾气。”

他这样说得，好像她被墨寒笙不管如何对待，都是她活该。

确实是她活该，她就不应该签下那份合同，不应该回到这个男人身边，不应该心软，如果她自私一点，或许现在就能过得更好一点。

她如果不去管苏家的人，她现在就不会跟墨寒笙扯上关系。

可是那个时候，她真的能什么都不管吗？

是不是人越善良，就要越被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