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舒大富将目光转向了舒大贵,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直把舒大贵看得毛毛的。
“大哥,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舒大贵现在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直觉舒大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和自己有关。
果然,接下来,只见舒大富面色郑重地对他说道:“二弟,咱们都别再卖关子了,我今天就想听你说句准话。”
“我欠下的那份恩情,到现在为止,还完了吗?如果没有,还要多少才能算清?”
舒大贵没想到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里,还说得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
舒大贵想要叉开话题,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舒大富给打断了。
“二弟,别的不用多说,你就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就行了。”
“大哥非要这么绝情吗?”舒大贵此时的表情,就好像被人打了几拳,乍青乍红的。
舒大富懒得关心他在想什么,直言道:“非是我绝情,实在是二弟你们一家子这些年来幺蛾子太多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事相信不用我多说,二弟心里也该有数。”
“这些年来,为着那份所谓的‘救命之恩’,就连大娘子和阿颜也受了不少委屈。我想着,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我就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准话。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说说吧!”
舒大富话音一落,周围人也开始切切思语起来。
之前就有人觉得舒家大房对二房未免也太好了点,二房几次三番挑刺,大房这边的反击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会儿他们还以为这是人家兄弟情深,没想到还有这茬在里面。
他们怎么就没有一个欠着自家救命之恩,还能涌泉相报的好兄长呢?
胸腔中嫉妒的小火苗熊熊燃烧,他们决定了,今天说什么也要仗义执言一把。
不为别的,他们就是看不得舒大老爷这样的厚道人吃亏。
于是,正义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开口了。
“就是,舒二老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说说呗,我们也想知道。”
“是啊、是啊,这些年舒大老爷可真不容易。”
......
舒大贵现在是骑虎难下,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舒大贵,他知道今天自己是非表态不可了。
想通后,他闭眼,咬牙。再睁眼时,虽然笑得勉强,但话倒是说得不含糊:“大哥说笑了,说什么救命之恩,那也是你母亲,救你不是应该的吗?”
“大哥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让小弟好生汗颜。”
舒大富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不去深究这话里的小心思。
“你这话,我就当你是认可咱们已经两清了。既如此,咱们两家以后若没什么大事,还是不要往来了,说起来,你我两人到底还是缺了点兄弟缘。”
好家伙,舒家兄弟这是要决裂啊,众人都被事态的发展惊呆了。
舒大贵更是直接跳了起来,“舒大富,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舒大富也不再墨迹,“来人,将二老爷一家请出去。”
听到家主下令,立马就有下人围了过来。
舒大贵见此,知道舒大富这次是来真的,气得一甩袖子。
“滚开,我们自己会走!”
说罢,又朝着已经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的孙氏和舒雅一瞪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留下来等着别人请你吃饭吗?”
气咻咻说完,也不等另外两人做出反应,自己一人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院子里已经不见了二房人的影子,舒大富才又重新挂上笑容。
“对不住,一点家务事,让诸位见笑了。”
其他人内心纵然槽点无数,此时也不会说什么,反倒还要宽慰舒大富这个因被不省心弟弟伤透了心,而不得不选择与之划清界限的可怜兄长。
没几句话的功夫,等回到大厅时,众人又是一团和乐。
今天的重头戏终于可以开始了,两个孩子再次被抱出。
小眉头都皱皱得,看得出来,他们对错过了一场大戏都很是不满。
大宋是一个非常注重礼仪的朝代,人们在处理诞育、结婚、死亡这三件人生大事上,身
体的清洁活动便与礼仪密不可分。
新生儿在经历了出生浴儿、三日浴儿后,便是最为隆重的满月浴儿。
“洗儿已过三朝会,屈客应满须月筵”,婴儿满月礼这一天,最为重要的便是“洗儿会”。
舒家人丁向来不旺,辈分高的老一辈早已纷纷去世,如今还活着的也就剩下了二叔公一家。
偏偏这家子之前一直都是和二房在一起玩耍的,和舒颜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刚刚他们居然没有跳出来力挺二房就已经让人惊讶了。
接下来的洗儿礼可是自家宝贝们的大事,自然不可能让他家的人来操持,周氏便将事情自个儿揽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龙凤胎,肥肥壮壮的两个小婴儿一进入撒了菓子、彩、钱、葱、蒜等吉祥之物香汤中,那哭声简直要震破在场众人的耳膜,一看就是好养活的那种。
众宾客纷纷送上祝福,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倒出来。
“这哭声听着清脆响亮,可见这两孩子小身体健康着呢。"
“这俩孩子不仅漂亮,而且一看就是聪明相,以后前途远大着呢。”
“就是就是,男娃以后可以科举入世,当上官老爷,振兴门楣,女娃娃也能得嫁高门。"..
众人不光是嘴上说说,手上也一点都不含糊。
金的、玉的以及各色宝石等珍贵物件像不要钱似的被丢入盆中,就连谢、刘两人也纷纷摘下了挂在身上的玉佩丢了进去。
不过一会儿会儿功夫,周氏特意准备为龙凤胎“洗儿"用的加大号彩盆已经被填得满满当当。
很难说两个小婴儿之所以会哭的这么大声,是不是被里面的各色珠宝硌的不舒服了。
场面一片热闹中,几乎没人注意到,墙角处还有个被落下的舒阳。
他之前一直待在这个前厅里没出去,但已经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觉得好生尴尬。
冯淑慎看了看正在彩盆边笑容满面地和其他几位夫人聊天的继母,又看了看墙角处一脸尴尬的舒阳。
想到之前无意间听到继母和爹爹的谈话,她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