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在秋季军训,可怜巴巴地说教官多么严厉,高一新生被他折磨得敢怒不敢言的有多少人。就连本省的大少爷都不敢请病假,她也不敢,躲在卫生间里不知所措中才打了他电话的。
因为私心里觉得他无所不能,别人谁也不能做到的事,对他盛睿禾来讲,都是轻而易举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连声安抚她,“别哭,我马上就过去了。”紧接着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教务处,校长和主任过去提前结束了高一新生的秋季军训。那时,她十五岁,刚上高一。
可想而知,她当他是亲哥哥一般依赖信任,从来也不懂什么见外。穿他的衣服对她来讲,比穿自己的还要理所当然。
人间四月芳菲尽,在那样落英缤纷梦幻的季节里,在她对学霸表白成功的那晚——沈初心的世界崩塌了。
她穿着他的衬衫正从浴室里走出来,不等她的声音响起,身体就被一双手臂以绝对凶残的力道将她压制在酒店套房那奢华的墙壁上。连带着她的心都重重的像被人用重物撞击了一下,发出窒息般的疼痛。
“啊!唔……”就连她呼痛的声音都被浓烈的伏加特酒气吞没,他犹觉得不满意般长舌袭卷着她檀口内每一丝的空气,双臂将她勒得连气都要透不过来。后背的疼痛,心中的惊惧统统涌入她的大脑和眼底,她觉得害怕却无法反抗他一下。
沈初心又惊又慌,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距离的俊脸,那样的陌生,让她从打底深处生出了恐惧来。
“睿哥哥?”轻轻地不可思议地唤出那个从小到大的称呼。
怎么会知道那样一声就变成了加剧他狂暴的动作,沈初心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惊惧在心头化作了最后的力量,全身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奋然将正撕扯着自己衣裤的男人掀翻在地!
这不是盛睿禾,不是那个爱护她宠爱她的哥哥!
匆忙地回头间她瞥见他一双平时充满了成熟男人睿智魅力的眼眸,猩红如发了狂的野兽,可衣不蔽体的沈初心注定了没有勇气跑出去。在折返卧室,想要进去锁上门然后再打助理电话求救的时候,那原本结实锁上的门,在她拨电话的时候发出撞击地面的声响,而门口,那个让沈初心陌生的盛睿禾,正逆着光如来自地狱地死神,站在那儿。
沈初心的心都吓得滞了滞,此时已经脸色彻底惨白如纸,却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一边颤抖着手指翻着助理的电话,一边哭着大声喊:“盛睿禾!你疯了!你醒醒啊!我是初初,沈初心!”
“我是你妹妹!”
在听见她喊他名字的时候,盛睿禾的眼底有一丝暗光伴着迷乱一闪,在听到沈初心的时候抬起的脚也顿了一顿,只是在后面她那句我是你妹妹一出口的时候,他眼里闪过的暗光和迷惑彻底被猩红的欲望吞噬。他真的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大步流星的往床另一边衣柜旁的沈初心扑了过去……
四月的雨夜,就是一切疼痛的开始。
那一夜在沈初心的人生里,过得格外的漫长,漫长到就像是经历了看不到黎明的夜,可从小那么惧疼的她,却在承受着那个最宝贝她的人施在她身心上的剧烈疼痛。
而她,连昏迷都做不到。
每一次就在她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的时候,他都能以手段让她清醒过来,一次一次,将他多年来对她的温柔呵护,宠爱怜惜都变作一把钝刀将他的狠,将他的凶残一分分的刻进了她的身体里,溶入灵魂。
刻骨难忘,沈初心知道,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整整一夜,黎明在那天真的没有到来,第二天是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沈初心觉得自己像只幽灵,失去了心的幽灵,前方迷茫没有一丝的光,连老天爷都对她如此的吝啬。竟然是个雨天,没有尽头的雨,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她身上的污秽。
十八岁的女孩儿,对爱情和性的美好隐隐藏在心灵深处,那是要给心爱的人的。
丈夫才有那样的权利得到她最珍贵的东西,可是,没了,被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全部夺走了。
就在她无知无觉踩在护城河的石沿上时,从后面猛然被人拖住,“初心,你做什么?”前一天还是她做梦也不敢想象会接受她表白的大男生,只隔了短短一夜时间,竟然连声音和表情都变得那样陌生了起来。
哦,对了,连最宠爱她呵护着她长大的哥哥都可以变成恶魔呢!
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好人?
回忆被她掐断。
沈初心一直觉得儿子比她自己重要,胜过一切。直到此时才明白,原他儿子才是她活着的动力,他是她的命!
所以,如果一定要结婚才能让他去好学校,她真的不惜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去组织一个家庭。现在也一样,如果陈文霍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的承诺——嫁他又何妨?
看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沈初心拿起了手机,再没有一丝的犹豫重拨了过去。
不等另一头的陈文霍开口,沈初心声音里带着几分的试探:“那天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还算数吗?”
不用过多的理解,对方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
“自然算数。”
“好,我愿意嫁给你。”
“不过,”沈初心话音一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要先等晨晨手术排上日期。”
那边静默了片刻,紧接着陈文霍郑重的答应她:“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联系我朋友,你等我消息。”
“好!”
似乎这个男人并不在乎她不久之前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而此时却变卦这么大,并不在意,或者说——沈初心笑了下,以结婚为前提的男人,他肯定想过比她更现实的问题。
进了老爷爷的病房后就看见了李奶奶悄悄地在抹眼泪,悄无声息地坐在椅子里,身形有些佝偻。自打晨晨被幼儿园送去了医院却查出了病后,她的精神状态就每况愈下。又遇到了老爷子的病,李奶奶最近的精神状态简直让她不敢多看一眼,沈初心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她也没有发觉到。
“奶奶。”沈初心关好了门,缓步地往她走了过去,站在李奶奶的身旁,握住她的手,手指拭去她脸上慌乱中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泪水,说:“您不要再担心了,钱和晨晨手术的事已经在安排了,骨髓库会尽快优先寻找和晨晨匹配的骨髓。房子的事,你也不用再担心了,钱我找人借到了。”
李奶奶听了这话真是震惊又难以置信,半天张着嘴哆嗦着,眼泪流得更凶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初心安抚她,抽出了病床旁桌上的纸巾替她擦眼泪,笑容轻松的模样:“这是真的,陈先生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的。”
怕李奶奶还不信,她甚至当着老人的面儿给陈文霍打过去电话,把情况和他说了说,然后那人果然不愧是医生。几句话就将李奶奶安顿好了,让她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来。
李奶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又一经确定,当时就非得感谢陈先生,让沈初心一定要请他晚上来家里吃饭。盛情难却之下,陈先生又有自己的心思,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好在最值得庆幸的是,老爷子可以提前出院回家疗养了。
沈初心又去找了席医生,把家里的情况对他略略的讲了一遍,不等她问出来,他就聪明的猜到了她是什么意思。
“晨晨这两天很稳定,如果只是几个小时,倒是可以的。只记住,不能让他吃乱七八糟对他身体不好的东西。”
沈初心连连道谢,说:“不会的,我们对他的饮食一直很认真。不会让他碰不干净的东西的。”
席承乐咧了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笑起来,“这个我倒是多嘴了,你们确实是家属里最细心的了。”
沈初心被他这样明亮的笑容和眼睛看着,有些脸烫,回以一笑后便回了晨晨的病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晨晨一听,欢喜地跳下地就去卫生间自己换衣服去了。
同病房的连明皓也替晨晨开心不已,“沈姐姐,那今晚你们可以在家住一晚吗?真是太好了。”
不经历这些的人,不能体会那种急切总想回家的感觉。
沈初心笑着叠好了被子,回头说:“明天上午过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些自制的卤肉来。”
“谢谢沈姐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那样一张张明亮的笑脸,沈初心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会好起来的。
晚上的时候陈文霍到得极早,因为从电话里也听说了李老爷子的病,便带了很多软化血管的保养品和营养品,还带了几本书过来,都是养生保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