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之浅笑着没有回话,但是肉眼可见心情好了许多。
这样的小小吵闹,为平静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小景非但没有感到担忧,反而很高兴。
这样的生活,可比以前有生气多了。
小景上午学文,下午沈玄柔就在后院里教他散打的基本功。
他的年纪小,学东西也快,简单的扎扎马步,跑动跑动锻炼身体,倒是让他的气色好了不少。
之前看着脸色带着苍白,现在白里透红,可以掐出水来。
而沈良那一家三口,似乎在沈朗被踹了一脚以后安分了不少,没有来刻意找麻烦。
这样的安静日子过了几天,还是被打破了。
沈玄柔这天正在教小景出拳的姿势,门外就传来了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
“谁是沈玄柔?”
紧接着是胡芳询问的声音:“两位官爷,是沈玄柔犯了什么事吗?”
沈玄柔在后院听得发笑,隔着百十米她都能听出胡芳语气中的欣喜了。
官爷找上门,偏偏还找她沈玄柔,能是什么好事?
她对小景说道:“小景,你休息会,娘亲出去看看。”
小景虽然带着担忧,但还是听话的点头。
可沈玄柔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悄悄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走到前院,小景才扒着门框探个脑袋,偷偷打量。
木制轮椅的滚轮声从后方传来,小景微微回头,便看到爹爹推着轮椅也来关心娘亲的事。
“爹爹,官兵大人来找娘亲,不会出什么事吧?”小景怯生生的问着。
程逸之目光紧紧盯着院中的几人,说道:“也许只是问问话,没什么事。你这几日日日跟在你娘亲身边,她有得罪些什么人吗?”
毕竟沈玄柔一张嘴,确实能气得人灵魂出窍,要是再搭上她的武力,得罪了人,让人去公堂告了她,也有可能。
小景嘟着嘴,歪着脑袋想了想,沉思了半天,说道:
“娘亲打了齐彦,去齐家讨债时候围了好多人,齐老太爷也出来了。还闹了唐夫子的学堂,骂了他几句,在学堂上还打了赵老大的屁股......好像就这些了。”
程逸之:“......”
就这些?
这些?!
短短几天,打了齐彦、得罪了齐家老太爷、骂夫子闹学堂、还打学生的屁股!
别人干一件事都觉得分身乏术,她沈玄柔一口气得罪了好几家?
她这动口动手,是一样不耽误啊。
程逸之闭着眼扶着额头,不用猜,肯定是其中哪一家气不过去县衙告了她了。
“你娘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东南西北挨个得罪,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沈玄柔不知道程逸之对她的吐槽,她站在庭院中,看见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前院之中,穿着官府衙门衣服,腰上还挎着长刀,气势威武。
她心中感慨,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官爷,看这挺拔的身姿,以后也要让小景好好锻炼身体,也能长成这般帅气的模样。
感慨一番,她又看着一旁站着的胡芳,此刻胡芳的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巴不得她赶紧被官爷带走吧。
沈玄柔嗤笑了一声,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好像得罪的还挺多。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要寻个明白。
“我就是沈玄柔,官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名官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面露一丝狐疑之色,互相看了两眼,意味不明。
片刻后,对着沈玄柔说道:“有人状告你藐视学堂,殴打夫子学生,干扰学堂秩序,跟我们走一趟吧。”
嗯?是青莲学堂的事情。
沈玄柔脖子一歪,她藐视学堂、殴打学生、干扰秩序她认了。
可她什么时候殴打夫子了?
她连那个唐夫子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吧。
两名官爷看她面露难色,遂问道:“这些事,你不认?”
在他们眼里,这个身材娇小,脸色瘦弱蜡黄,看着风一吹就要倒地的女人,怎么也不像是能做的出来殴打夫子学生这种事来的人。
来抓捕之前,他们还以为,至少是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三四十岁的妇女才对。
沈玄柔连连摆手:“哦不是不是,认一部分。”
两人一听她认了一部分,脸上跟上惊讶,其中一个人好奇的问道:“认哪部分?”
可那名官爷话一说完,另一名官爷手肘却突然击在他的胸口,让他止住了再问话的嘴。
“既然要认,有什么话,还是跟我们回衙门说吧。”
胡芳一听,立马来了气势,对着沈玄柔就吼道:“好你个臭丫头!本事大了!在家里打你弟弟就算了,连夫子都敢打了!”
两名官兵一听,瞬间神色凛然了三分。
还在家中打弟弟,那还是个惯会动手的了,看来果然人不可貌相,表面上柔弱不堪的女子,原来也是会动手打人的。
沈玄柔冷着眼看了一眼胡芳,暗道她还真是沉不住气,说道:
“沈朗一边逛窑子,一边搞赌差点把家里输的倾家荡产,我扫他一腿怎么了?至于殴打夫子,那还得等衙门的官老爷做了判决再说呢,娘着什么急,这就给我定罪了?”
说完,便对着两名官差说道:“两位大人,咱们走吧。”
两名官兵面面相觑,这多年,他们还没见过要去衙门还这么泰然自若的。
这是怎么做到被人告上衙门后还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的呢?
心里想着,还是领着沈玄柔朝院门外走去。
两名官兵一脸的正色,心中却在暗暗愧疚,刚刚差点因为一些片面之词就认定了这个女人的罪名了。
总头大人分明教过他们,切勿从旁人嘴里所说的言辞来判断一个人的品行,一定要用自己的双眼和心去观察判断。
可他们竟然还是这么容易受影响,真是不应该。
院门周围则是聚集了很多人,官兵来到家里带人这种事本就不常见,一旦发生,势必会引起很多邻居来看热闹。
“哎哟,怎么把沈二姑娘带走了啊?这是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把学堂教书的夫子打了,人家去衙门把她告啦!”
“打夫子?不会吧,这沈二姑娘平常不言不语的,竟然会打人?看不出来啊!”
“嗨,她都敢在外面捡野男人回家,这动手打人有什么不敢啊?”
沈玄柔走过这群人身边,他们口中的说辞她却充耳不闻。
这般冷静自若的样子,竟然让身边的两名官差大人都由衷的升起一股敬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