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没有多说话，忽而，宛转悠扬的歌声从红纱中传出，听得人如痴如醉，配合着三两声玉珠走盘的琵琶声，仿佛让人身处奇幻的森林之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观赏着成片的绿意，心旷神怡。
她的歌声就像是绿野森林中的精灵，空灵又美好。而她的琵琶似乎参与并不多，只在合适的地方发出两声琤崆的响声，与她的歌声配合得相得益彰。
沈玄柔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歌声会给人的心带来这么大的振动。
突然觉得，她的银子不算白花了。
难怪这些人对这个如心如此着迷，连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对她心向神往。
一曲过后，大堂里又恢复了安静，然后便响起了那些男人热烈的欢呼。
只见台上的红纱慢慢掀开，露出了那个曼妙的身影，她身穿着一袭红色的薄纱，隐隐露出雪白的香肩和锁骨令台下的男人垂涎欲滴，想入非非。
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仅仅用一根雪玉珠钗简单挽了个小髻，剩下如墨般的黑发披在身后，脸上戴着白色的纱，除了一双闪烁的眼，看不见其他。
如心身影一现，下面的客人更是激动，就差冲到台上去了。
“如心！还记得我吗！这是我第十次来听你唱歌了！我真的爱你，今日选我的手帕吧！”
“如心如心！别听他的！才来十次算什么！两年前我就开始来醉香楼听你唱曲了！两年我来的次数比他多百倍！这次选我吧！”
“如心！我是真的爱你！你选我，我可以为你赎身！为你买宅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与我的夫人和离！把所有的都给你！”
“如心......”
嘈杂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听得沈玄柔是瞠目结舌！
太夸张了吧！她年轻的时候追星都不敢这么夸张的！
连老婆都要休掉的那个男人，还是太过分了吧！
反观台上的如心，坐在小二给她端来的椅子上，优雅的抱着琵琶，不动声色的对着台下的男人挨个点头。
不拒绝任何人的话，也不同意任何人的话。
这让那些台下的男人更加疯狂无比。
这可真是......顶级推拉。
此时，一群小二像是提前排练好的一般，每个人手上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手帕。
他们挨个走到每一个桌子面前，不需要多话，只需要恭敬的弯着腰，供那些客人挑选盘中的手帕。
每经过一个桌子，手帕就要少几根。
伴随着减少的手帕，随之增加的，是木盘上的银两。
终于一个小二停在了沈玄柔和程逸之的桌子前，他木然不开口，等着沈玄柔和程逸之的举动。
沈玄柔问道：“这手帕......多少钱一根啊？”
那小二仿佛是见了什么极度吃惊的事一般，这年头竟然有人不知道青楼的规矩就来听曲了？
随后有些不耐烦的说：“一根手帕五两，恕不还价，得手帕者，可获得与如心姑娘畅谈一夜的机会。要不要？不要我可去下一桌了。”
手帕从来不愁卖，因为向来供不应求，这两人不买，要买的人可多了去了。
沈玄柔瞪大了眼睛。
五两！
她治好慕容宛白的身体还费那么大的劲做手术才赚十两！这一根手帕就要抵过救半个慕容宛白了！
而且，这还仅仅是获得的“机会”，能不能见到如心还不一定呢！
沈玄柔紧咬着牙关，今日她已经破费太多了，“不要”两个字就堵在喉咙间快要说出口了。
可程逸之却突然开口：“我们要一条。”
在沈玄柔惊掉的下巴下，程逸之略带着笑又对她说道：“给钱啊，沈兄弟。如心姑娘这么重要，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沈玄柔死咬着后槽牙，她在程逸之的脸上分明看到了狡黠的笑，他就是在看她笑话呢！
可是程逸之话说的不错，眼下，如心是获得有效信息最快的捷径，这个钱，她还非花不可。
“......好。”
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她将银子放在了那个木盒子上，然后和那些男人一样，又从木盘中挑出了一根手帕。
小二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下一个客人的桌子。
都来青楼看姑娘了，还舍不得银子，一看这二人就不是什么大世家的公子，肯定不可能被如心选中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用好脸色，不过是穷乡僻壤出来的，想学着上层的世家贵族来找乐子罢了。
沈玄柔自然没有错过小二脸上轻蔑地表情。
她有些气鼓鼓的对程逸之说：“之之！我们好像被瞧不起了！”
程逸之并不生气：“不是我们，是你。”
沈玄柔回嘴道：“夫妻同体，分什么你我！？”
程逸之抬眼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们是‘兄弟’，不是夫妻。”
沈玄柔没了脾气，独自气恼的看着那块手帕，她的五两银子，就这么飞了。
钱没了就算了，还被人鄙视了。
肉痛，心也痛。
程逸之撇了她一眼，说道：“在这醉香楼的，不是官家子弟，就是经商豪门，就算是最差九品员外郎的儿子，也不会拿五两银子都这么心疼。
“在你纠结那五两银子的时候，就已经被人识破了你不是有钱人的真实身份了。
“这里的小二常年和那些世家贵族的有钱人家打交道，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的，对于穷苦的人来说，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你的目标，又不是为了看那些小二的脸色。”
沈玄柔诧异的望着他，脸向他靠近了几分。
“我没听错吧，你刚刚......是在安慰我吗？”
程逸之的背往后倒，使自己尽量离沈玄柔的脸远一些，他不自然的侧过脸，却让沈玄柔再度发现他泛红的耳尖。
“什么......安慰你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你一些这里规则罢了，你少自作多情！”
沈玄柔看程逸之侧过头不理自己，害羞又傲娇的样子十分好笑。
心中对银子的不舍也舒缓了几分。
程逸之突然又问道：“你想到让如心见你的方法了吗？”
沈玄柔有些神伤的摇了摇头：“暂时没......”
她话还没说完，却猛然听到脑中熟悉的“叮”的一声。
这不是......空间的设备扫描身体以后出结果的声音吗？
谁病了？
她闭上眼，到空间的设备台一看，惊讶的发现了诊断结果上患者的照片。
这张脸，她没见过，可这双眼睛她却十分熟悉。
台上的如心的还在官方的向着各个前来的客人点头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玄柔郑重的看了一眼如心，又闭上眼在系统的诊断书上对比数次。
这诊断书上的人，不就是如心的脸吗！
确认后，沈玄柔面色沉重的看着手中的手帕。
“我好像......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