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不是好奇嘛~上回清炼钢炉,我看干爹就清出来了一坨东西,还宝贝的不行。炉火映照下就亮晶晶的,没光的地方又瞬间融进了黑夜似的。干爹,这团丝线不会就是拿那坨东西锻打出来的吧?”
木小叶“轻描淡写”的就“揭了老底”。
温天衢听得直抽抽。现在是哪个在掌握局势?!
“臭小子,在胡说些什么?”木秋亭继续扮演着自己的白脸。
“不是嘛?咦~我看着这反应还真像呢?”木小叶继续“不谙世事”地举起丝线,迎着太阳光看来看去。
“哎~秋亭,天衢。你们就别瞒着我了......连小叶子这娃娃都知道了。我,你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内心狂喜的张万枫硬生生摆出一副“因不被信任而痛心疾首”的悲怆语气。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成想,这个打岔的木小叶却成了自己今天能获取真相的钥匙。
“万枫~”、“张狐狸~”,温天衢和木秋亭听出张万枫语气中的别扭,连忙出声要安慰解释。
开口俩人撞在了一起,互相看了看。得有且只有一个人,继续往下编剧本。
毕竟,在“石姜行动”真相大白之前,张万枫依旧是自己可靠的兄弟战友。
张万枫今天能主动把丝线拿来,和自己二人来交代询问,就还是亲兵卫不可或缺的忠诚同袍。
“万枫~按说这事儿本不该瞒着你。但,是实在的,这事儿也本来就和咱狩猎队和铁匠铺本身的职责没有直接关系。”
在张万枫面前,木秋亭不好暴露木小叶已经知道亲兵卫的事实。依旧打着“心知肚明的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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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张万枫从得到这团丝线开始,就已经认定丝线与矿渣脱不了干系。
“说起这丝线,也是上一次老温清理炼钢炉时候偶尔发现的。就是一坨似金非金的金属。熔点极高,要说融进其他金属里打造兵器,没有成功。
老温锻打了好久才用拉丝的工艺,逐步扯成了丝线模样。
之前确实清理炼钢炉确实没有发现过。怎么形成的?老温和我说过之后,一直也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
至于就这么点玩意,能有什么大用~也就搁置了。”
“可不~刚开始得到这东西的时候,可把爷们高兴坏了。这么坚韧的金属,要是可以量产~咱狩猎队的武器可就战斗力翻番了。
也省的,进一回山,就到爷们这铁匠铺翻新一回。”
温天衢听着木秋亭现编的故事大纲,顺着往下说着。
张万枫听得有点明白,却又有点失望。不应该呀~难道他们就没有从矿渣的特殊用途方面想过?再或者,没有从这种特殊金属上谋点什么?
比如,加官进爵的献宝机会,或者子孙后代出山的机会......
在足够强大的狼群眼里,没有不可视之为猎物的东西,哪怕是独居的老虎或者熊瞎子。如果有,那就是狼群不够强大。
张万枫此时更加认定,“长官”不仅不清楚矿渣的实际用途,甚至连想要弄清“矿渣”实际用途的心思都没有。
再换一种说法,亲兵卫的使命感,在他们这一代开始,从上到下就已经是盲目的......
谁,还在为自己这帮“被禁锢”的亲兵卫和子孙后代的宿命所考虑。八壹中文網
想到这,张万枫不再怅然若失。也更加坚定自己所谋之事的必要性——
没有人来想,自己就来想;没有人来做,自己就带头做。眼前事和身后名又如何,真正带亲兵卫摆脱“被禁锢”的宿命,到时候就会有人铭记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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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枫倒也没有生出对温木二人“竖子不足与谋”的轻蔑,反倒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从根儿上讲,温木二人是清河庄清兵卫,乃至清河乡亲兵卫,这些年来平安顺遂的核心人物。
坚定的完成着祖辈传承下来的使命,并尽可能护大家伙的周全。温木二人,已经是合格的“长官”了
大慨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哎~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实在有点可惜呀~”张万枫心里有了判断,嘴上就不再坚持刨根问底,准备结束今天的会谈。
深于谋略的人,往往容易深陷于自己的判断和推测。张万枫就是如此。
温天衢和木秋亭现在反而有点意外。张狐狸什么时候这么好忽悠了?
算了,管他呢。临时编的瞎话,能圆过去就不错了。
“秋亭,天衢。那我就告辞了。今天是龙舟队正式训练的第一天,我还得去赶场。不然小石头那臭小子,得被照山叔敲一脑袋大包~哈哈哈哈~”张万枫起身拱手就要告辞。
行云流水般,很自然的从木小叶手中去过丝线,揣进了自己怀里。
并没有将“偶得、可能百年难遇”的“无甚大用”的丝线,留给温天衢的意思。
温天衢看着,也不好说什么。严格来讲,这团丝线已经从自己手里被木小叶换了饴糖酥,而张万枫是用上好的头狼皮换来的。自己没有理由阻止什么。
况且,从最开始从软甲上拆出来这团丝线的时候,温天衢已经做好了“肉包子打狗”的准备。
“哈哈~小石头那小子干活还算机灵。学敲龙舟鼓,确实有点为难他了!”温天衢接着话头,唠着不疼不痒的嗑。
“机灵就够了~敲龙舟鼓只是五月节临时的事儿,以后需要干的事儿才是正经。”木秋亭隐晦的点了点。
张万枫也清楚。前几天木秋亭专门叫自己去商量,要不要教石济平敲龙舟鼓,自己就能猜出一二。
至于为什么木秋亭专门问自己的意见——一来,自己是学龙舟鼓的,并且担任了对内的队副;二来,这是在说,不管是秦超还是张夏升,恐怕都不是下一任队副的最佳人选。
对于选择石济平,张万枫没有阻拦的理由,甚至双手支持。
“是呀~咱们也该为下一任的事儿琢磨琢磨了。早做打算,省的二十年前......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走了!”
“张叔,慢走~”木小叶的礼数还是到位的,自己导演给了他一个“还算满意”的答复,还想怎样。
望着张万枫离开的背影,温木二人松了一口气,又有一股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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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叶也好,温木二人也好,并不惊讶张万枫能推测出,龙舟赛作此安排是为了选拔考验下一任备选人。
如果猜不出来,张狐狸就不叫张狐狸了。
“你说,张狐狸这是信了?”温天衢虽然对自己的临场发挥还算满意,但确实心里没底。
“应该是信了吧~”木秋亭同样心里泛着嘀咕。
“两位爹爹,要小子看。张叔这是信了,也没信~”木小叶见“外人”离去,自己跑到案桌前拿起大铁壶顿顿顿。
刚刚的表演自己又要毛冷汗、又要解释大喊的,早就口干舌燥了。
“臭小子,现在越来越会卖关子了是吧~”木秋亭虽然得意自己的种,但是木小叶在自己这个当爹的面前这么说话,总是觉得有失当爹的威严。
这方面,木秋亭可不如温天衢这个干爹看得开。
“嘿嘿嘿~这不喘口气嘛~”喝完水的木小叶可不好再嘚瑟,“张叔这是失望了~”
“失望?”、“怎么讲?”
“失望这丝线和铁匠铺的炉渣秘密没有直接联系呗~哦......还有,也可能还失望两位爹爹——要么身为‘长官’都不知道炉渣的秘密,要么是知道也不打算告诉他吧。”
“嗯~我说这次张狐狸怎么这么轻松就折乎过去了,松了口!”温天衢向来是帮亲不帮理,或者说分得清“外人和自己人”的。
“哎~难为万枫兄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木秋亭就不一样,身为旅领官,面对每一位同袍都是能把自己后辈交给对方的。这也是战场上必须做到的。
此时的木秋亭,多了一份愧疚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