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向宛清可以那般的有恃无恐——秦隋英相信她。
在信任与爱情之前,看似后者更难得,其实前者更珍贵。
“晚晚,我之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秦隋英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等过了这段时间,最迟今年十月底,我再跟你仔细说这些。到时候,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
秦隋英放缓的语气,像是在哄着她。
其实对他来说,哄女孩子并不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就比如现在,他明明是想要安抚陆晚晚,却正好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你现在不能跟我解释吗?”陆晚晚问:“你的工作,就是跟向宛清一起出席剪彩仪式,参加酒会?”
“你从哪里看到的传闻?”秦隋英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不懂为什么陆晚晚忽然就变得这么的不可理喻。
“那些娱乐小报实在没东西写,把我弄上去凑数罢了。那照片根本不知道多久以前拍的!”他手握成拳头,不轻不重的敲在沙发软软的扶手上。
陆晚晚抿了抿唇,她感受得到秦隋英对她的不耐烦。她也记得,前世她与秦隋英的感情,就是在这一点一滴的不耐烦之中,慢慢被消磨殆尽的。
陆晚晚深深呼吸,指甲抠着手心,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脑子转得很迟钝,过于浓烈的感情,影响了她的思维。
“秦隋英……你说你跟她没关系,那你让那个财经头条道歉,我就相信你。”
她话音刚落,便听秦隋道:“不可能。”
“两家合作在即,发那种消息,本来就是为了让两家在外人眼里更加融洽,降低并购难度。”秦隋英对她解释道:“况且,秦向两家算是世交,这种消息发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陆晚晚沉默了。
她其实清楚秦隋英的性子,他向来是个最讲究形象,最要脸面的人。
这一点,她曾经体会的很深刻。
可是,爱情之所以是爱情,就是因为不受理智的控制。
这一刻,陆晚晚就是觉得,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推托之词,他只是想保持与向宛清的关系。
“她今天就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跟我说,她跟你已经订婚了,即将结婚。”陆晚晚喉头哽咽:“所以,赶在结婚之前来看我一眼,看能不能接受我?”
“秦隋英,她这样对待我,我让你澄清一下事实,难道很过分吗?”
“你小说写多了吧?”秦隋英终究没按捺住脾气,烦躁道:“我认识向宛清将近十年了,如果有在一起的可能性,早就成了,还等到今天?她自己难道心里没数?她找你麻烦干什么?”
秦隋英觉得陆晚晚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两家生意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这时候专门给财经头条发律师函,让报社对此进行道歉,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两家已经闹崩了。
毕竟,除非关系差到极致,不愿意与对方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还想要狠狠打对方的脸,不然谁会这么做?
他和向宛清又不是明星,这种传闻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看个热闹罢了,有什么好专门澄清的?
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陆晚晚说的话。
他对向宛清虽没有男女之情,却并不代表向宛清就不受男人欢迎,无人追求,甚至嫁不出去了。
恰好与之相反,向宛清从来不缺乏追求的对象。
秦隋英扪心自问,即便有他姐在里头煽风点火,但是这么多年了,他换的女朋友也不少,换来换去从来没有对向宛清有过过界的表示,她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暗示?又怎么可能会自取其辱,把自己置于难堪的位置?
“所以,说来说去,你什么都不肯做?”陆晚晚有些恍惚,一瞬间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隋英压根不相信她,也不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任由她被踩进泥土里。
这一刻,她忽而觉得秦隋英与向宛清到底有没有关系,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看清了自己在秦隋英心里的分量。
她的分量好轻啊,秦家的脸面比她重要,他的工作比她重要,甚至向宛清都比她重要。
陆晚晚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灵魂都叹出去了。
她颤抖着,慢慢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眼睛又酸又涨,却哭不出来。
剧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像是铺天盖地的浪潮,将她埋于深海,无法呼吸。
“晚晚,我现在回不来,很多事情在手机里说不清楚,生意上的得失利弊,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秦隋英闭着眼,勉强耐着性子对陆晚晚道:“你相信我就行了,剩下的我回江城再跟你解释。”
陆晚晚没说话,将手机挂断了。
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里,她终于控制不住的笑起来,笑着笑着,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那夹杂着哽咽的笑声,在这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显得说不出的凄清可怜。
重活一世,她好歹还是比前世成熟了。
以前,她不敢与向宛清发生冲突,小心翼翼的讨好秦暖阳,谨小慎微的生活在秦隋英身边,她以为这事她的体贴,是她对他的体谅。
可是直到如今,她才看清,在他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她天生低人一等,她对秦暖阳、向宛清的退让,都是理所应当、无需质疑的。
在秦隋英眼里,事业很重要、财富很重要、下属很重要、家人很重要、青梅竹马很重要、脸面也很重要,唯独,她不重要。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要求她,将他的感受、他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凭什么呢?
她也是个独立的人,也会有喜怒哀乐,得不到回报的感情,也会让她受伤、心疼啊。
陆晚晚想,一段感情走到这个份儿上,是真的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
她所能付出的一切,都已经付出了,只是她拥有得太少,即便给出所有,对他而言,也并不值得稀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