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别墅门口,把人抱进客房,知夏直到倒在床上还不肯将他的手放开,另一只手上攥着手机。
温俗注意到了,即便之前在酒吧里知夏神志不清的时候,她也一直抓着那部手机。
温俗脱掉外套扔在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似乎已经哭到脱力睡过去的知夏,随之目光慢慢落在她的手机上。
突然丁咚一声信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来,本来已经迷蒙睡过去的人突然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浑身一颤,眼睛倏的睁开,几秒钟的安静,手指颤抖着条件反射一样划开了屏幕。
若说她今天晚上有什么反常,大约就是饭桌上她收到第一条信息的时候有瞬间的晃神。
温俗突然大步走过去,单膝跪在床沿倾身上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沉声说:“别看了,睡觉。”
知夏挣扎起来想要抢回,但是醉了的人动作难免迟钝,还没等她爬起来温俗已经快速点开了信息。
只一眼,温俗就愣住了。
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是个图片,拍的很清晰,无需放大就能看的很清楚。
画面的视角是一个房间,不像是宾馆倒像是居家的卧室,床头的垃圾桶里,是好几个用过的套子,催人欲吐。
温俗一手将摇晃着爬过来的知夏按躺下去,手指将屏幕上拉,连续几张都是男女在床上搂在一起交缠的情景。
男的是袁灏明,女的是萧红。
下面还附着文字说明:你让我去清池救场的那天,你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打针,你的男友却在家里的床上跟别的女人滚的火热,我早说过,姓袁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上他们吃饭的时候,知夏陆陆续续收到的应该就是这些照片。
通过助理查到的资料,知道她跟姓袁都住在大学里,难怪离开餐馆之后会独自躲起来喝闷酒,原来是有家不能回,估计那个学校大门她现在都看不得了。
知夏已经放弃了挣扎,男人收回手转身,随手将电话扔在茶几上,沉默着踱步到落地窗前。
凄冷雪夜,冷风从通风窗灌进来,温俗从外套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啪的点上,眉头皱着,烟抽的很快。
温先生有些苦恼,安慰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太陌生,然而又不能将自己亲自带回来的这个伤心欲绝的小丫头就这样丢下不管。
万一要是再想不开……
温俗略显烦躁的将烟头捻灭在烟缸里,转身走到床边,却只是无声的看着知夏,她就像是为了掩饰某种狼狈将自己自己的身体努力的蜷缩在他的影子里。
仿佛那样就可以掩藏住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一切。
可是她开口时的哭的已经嘶哑的声线透出的挫败却根本无法掩饰,“是不是觉得我特失败?……以前输给新欢……现在输给旧爱……”
明明已经伤心透顶,脸上却偏还带着笑,苦涩的让人心疼。
两次被男人背叛,凄惨落魄的样子都展露在同一个人的面前,她跟温俗这种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缘分也是没谁了。
温俗从来对爱字不屑一顾,但是他知道知夏对感情有多执着,甚至近乎执拗,一条道跑到黑的那种。
可是四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知的小丫头了,如今她年轻,漂亮,富有,演艺道路也算颇为顺畅,难道还会为失去一个袁灏明痛不欲生?
莫名的,心头像是被细细的刺了一下,就好像原本他在宠物店看上的一只猫转眼间就认别人做了主人。
即便他不想买,心里也不是滋味。
平心说,温俗是个冷漠的人。
四年前,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十八岁的蒋知夏因为失恋一脚踏在三十层露台上闹自杀的时候,以他当时的愤怒真想一把将她推下去算了,摆平一条人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当时她是怎么骂他来着?
“滚开,像你这种只会用下半生思考的生物,我宁可摔成烂泥也不会让你碰!”
随后还甩了他一个嘴巴。
然后他就一巴掌扇了回去,知夏一头扎下来,额头磕在露台里侧的大理石台上,瞬间鲜血横流。
觉得她半死不死的搁在眼前实在晦气,才拎着她的领子将她送到了医院,那天开的那辆车是他当时最喜欢的,但是就因为沾了血,第二天就让助理开出去卖了。
此后四年,他们再也没见过。
可是,知夏还留着他的电话,之后的这些年,她把自己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发给他,每次几乎都是获得了某种荣誉的时刻,第一次获得奖学金的,当选为学生会主席的,参加跆拳道比赛获得冠军的,毕业时带着博士帽的,参演第一个角色的。
无一例外,每一次都是笑着的,最阳光灿烂的那种。
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字,但是,知夏要表达的意思,他都看得懂,她在无声的告诉她,她过的很好,在努力的生活,热情的追寻梦想,以及对他的感谢。
温俗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当年救了蒋知夏一命却是他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里的一件,然后,他亲眼见证了一棵萎靡欲枯的花骨朵逐渐长成继而芬芳绽放的过程。
所以,当知夏亭亭玉立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心生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自豪感。
可是才自豪了没几天,这不争气的就给他又闹了这么一出。
这一刻他想,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丫头的!
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了,但是眼前这个就狗胆包天丫头那时却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甩了他一巴掌,而他当然竟然忍住火没把她从窗户扔出去还救了她一命。
今晚,他不但冒充了人家的爹,还差点被她再次撩出了火……
温俗眼神复杂的落在已经哭到睡着的女孩身上,今天在马路边,她歪在他怀里胡乱挥舞着小爪子的时候,在车上的时候,他都明显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起了变化。
这延患了多年的隐疾,他没少找专家医治,但是始终都毫无效果。
当年也是因为她那双似带了电的小手让他产生了冲动,一向在谈判桌上洁身自好的他才带着知夏去开了房。
当时他还兴奋的以为自己不药而愈了,可是那晚过后就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仿佛那瞬间的反应只是他的错觉。
直到那天他跟知夏躺在一张病床上,早晨醒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又银了一次。
再就是今晚。
看来这个丫头对他的身体真的会产生某种奇异的吸引力,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