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他执着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这女人当成傻子的?
“栖元哥哥……”林安好被他眸子里的冷意给镇住了。
男人眸光冰冷,疏离淡漠,不再是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照顾的好哥哥了!
她哽咽着,不敢对视他的目光:“不、不久前。”
“不久前?”
“……”林安好咬了咬唇,“是,在那天晚上之前,我的腿渐渐有了知觉,医生说,腿上的神经组织在复苏了!但是他也不能断定什么时候能真的好起来。”
林安好泪汪汪地看着穆栖元,生怕他不信:“栖元哥哥,这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易医生的!他可以作证!”
“你的意思是,你的腿还没有彻底地好?”
如炬的目光从穆栖元的黑眸里迸射到林安好的身上,看得,女人的心头颤颤的。
她害怕地点头:“栖元哥哥,我知道你怪我隐瞒了你,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你就躲着不见我了,好几次我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都没有机会……”
所以,话锋一转,成了穆栖元的不对!
穆栖元细细回想那晚之后的事。
确实,在发现自己借酒犯错之后,他每次见到林安好都会想起对尤倾心的亏欠,然后自责,不知不觉间,也就下意识地躲避了她。
但是,他也并不是一直都没见她不是吗?
如果她真的想说,她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说的!
穆栖元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哭花了脸的林安好,打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把这天真烂漫的女孩当成亲妹妹一样宠着,他真心真意地照顾着她,哪怕因此伤害了最心爱的女人也不忍心抛弃她。但是她呢?
穆栖元看着林安好楚楚可怜的泪眼,沉默了片刻,又问,“那天晚上你还隐瞒了我什么?”
林安好的心头倏然一跳:“栖元哥哥,你还怀疑我什么?”
看穆栖元不说话,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你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穆栖元拧眉。
林安好大哭了起来,好像她的人生被彻底诋毁一样难过:“栖元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她抱着肚子伤心地抽泣了起来:“是,我知道我不该隐瞒你!可我这不是害怕吗?这几年来,医生多少次说我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可是最后呢?医生给了我那么多次希望,最后给我的都是更加痛苦的绝望。栖元哥哥,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你不懂……
这些年,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我根本挺不过来。我只是害怕这次的好转又是昙花一现,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跟我一样,又要饱受满怀希望后的失望……栖元哥哥,你应该是最明白我的痛苦的人。你怎么可以因为这件事就怀疑到我的清白呢?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林安好就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林安好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控诉,一声声,如刺刀一样落在穆栖元的身上。
是的,没错!这些年他陪在林安好的身边,见了太多太多次她从希望的天堂坠落在绝望的地狱,多少次,他默默地看着她在无人的黑夜里,抱着无法动弹的双腿默默流泪到天亮。
如果不是当初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又怎么会纵容她到现在呢?
“栖元哥哥,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女人低低的哀求回荡在耳边!
穆栖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洒落在他那棱角分明地俊脸上,深邃的眸光,沉冷的气场,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林安好忐忑地看着他,看着他不言不发地走出了她的视线。
内心里,有道压抑了许久的声音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浮出了水面,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如魑魅魍魉的狞笑笼罩在她的心头。
“不……一不会的……”
……
清晨,当早间新闻的女主播再度从液晶电视里传来时,尤倾心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将视线调转到了电视上。
然而,还是没有穆栖元的消息。
这两天的a市媒体好像被罩上了一张模糊的大网,他们捉摸不透mj的动向,又在国税局的办公楼外蹲守了两天也得不到消息,最后关注度只好渐渐地淡了下来,转战到今天某首长莅临a市视察的国家大事上。
然,这样的沉静,实在考验人。
尤倾心企图用工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归根究底,她还是心不静啊!
打电话给凌子喻,听说分部那边很顺利,她这才稍稍安心了些许,结果陈妈从外头回来,带来了面色凝重的乔里。
“乔特助,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看着面前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自从她离开穆栖元之后就没再和乔里联系过了,今天突然见他找上门来,尤倾心的心咯噔一跳,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然,乔里带来的是一份转让书。
确切地说,是一份股份转让书,上头的投资金额,让尤倾心惊愕地抬起头来。
“什么意思?”
当初,尤胜利费尽心机都没从穆栖元拿到好处,而今,他们的婚都离了那么久了,穆栖元却突然让人送来这个是怎么回事?
尤倾心定定地看着那牛皮纸袋,探出头来的“股份转让书”几个鲜明的大字像烫手山芋一样,烫得她的心跳都加速了!
“乔里,你家总裁怎么了?”
“总裁他……
乔里凝重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尤总,其他的事情我不方便跟你多说,你把这个收起来就是了。”
“我不要。”尤倾心想也没想。
她的父亲是因为这个才丧命的,她又会要这个呢?更何况穆栖元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在这个时候成全了“她的心愿”,就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叫人怎能接受。
尤倾心后退了一步,看着乔里手中的牛皮袋,“你拿回去还给他,就说他穆栖元的东西,自己守护。”八壹中文網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您!”乔里的声音清亮。
站在穆栖元的角度,他很高兴尤倾心没有像她的父亲一样贪婪。但,站在深知他们不轻易的旁观者角度来说,他又很希望尤倾心能原谅穆栖元。
看尤倾心皱眉,他解释:“穆总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而且你不先看看吗?”
尤倾心凝眉,不明白乔里这话里的深意。
却见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捻出了那份文件,摊开了放在尤倾心的面前。
翻开的文件上,赫然醒目地写着:“mj旗下子公司——最初!”
所以,他转让给她的,不是让他们彼此尴尬的mj股份,而是他新创立的一个化妆品品牌!
最初!
陈妈说,那是穆栖元为她创立的一个新品牌,如今穆栖元将这其中的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转让给了她,让她成了这个新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乔里说:“这本是总裁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在筹备了!你们生日的那天晚上,总裁推掉了所有的活动,一个人在会所里等你。这份转让书,本该是在那天晚上给你的!”
只是啊,他最后等到的却是尤倾心和凌子喻出去的消息……
后面的事情不用乔里多说尤倾心也知道。这一刻,她那潋滟的眸光里充满了震撼。
“很久之前就准备了……”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为什么,最近大家都像约好了一样,牟足了劲地告诉她穆栖元对她有多好有多好……
却不知道,她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的心酸。
她将那叠转让书放回牛皮纸袋里,推回了乔里的面前。
“你告诉穆栖元,我不怪他了,他不用这样对我。”
“尤总?”
“乔里,回去吧。他现在需要你!”
尤倾心起身上了楼。
乔里错愕地看着尤倾心的背影,凝眉。
陈妈语重心长地叹气:“唉,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乔里出了别墅,打电话告诉穆栖元的时候,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钟。
须臾,吩咐乔里:“你再帮我调查一件事。”
……
c城。
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车窗,雨雾朦胧中,前方的路途茫茫。
凌子喻带着蓝牙耳机接听电话,电话那头,一道醇厚的声音严肃地说:“凌总,我们昨晚已经把那碟录像交给穆栖元了,他昨晚连夜去找林安好,出来后秘密让乔里派人调查她!”
“好!”他拔掉了耳机,伸出的手透过摇下的车窗,接住了清凉的水珠。
水珠滴滴答答,灵动而调皮。
陈露西坐在副驾驶座上,眸光复杂地看着他:“大哥,为什么要帮他?”
落在雨雾中的手轻轻顿了一下,收回时,手心里盛满了晶莹了水滴。他恍惚看到了那一日尤倾心的眼泪。
为什么帮她?
大概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她哭泣吧?
凌子喻的唇角轻轻地牵动了一下,落在陈露西的眼中,女人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这不公平!”她激动地说。
“大哥,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待小不点儿的我都看在了眼里,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更有资格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