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清晨。

在接到席沐电话的时候，褚笙就收拾好着装，和刚下飞机的他一起去到了佟家。

佟老太太早就从医院回来，单独居住的小院子里种植了不少花花草草，可惜的是春天还没到，万物还没复苏。

褚笙和席沐进来的时候，除了看到一园子的萧条景色外，还看到了一群前来探望的人。

“外婆！我来了！”根本来不及跟那些人问好，席沐进来之后，直接跑步冲进了房子。

听佟雅说过，席沐的外婆佟老太太是个非常慈爱的人，小时候席沐也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和她的感情最要好。

气氛很严肃，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沉重。

褚笙知道这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兀自叹了声，她没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静默看着。

老太太躺在床上，床边围绕的都是她的子孙们。

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去很多意识了。可当看到席沐的时候，还是傻傻地露出微笑，口齿不清地念叨：“小沐呀，你都六岁了，别哭鼻子了。”

这声落下，席沐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眼泪，“对不起外婆，我回来晚了。”

气氛沉重、压抑。围绕在床边的人，纷纷开始抹起了眼泪。

褚笙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和其他人一样，她亲眼看到了老太太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再接着，一屋子的哭声响起。

她转过身，走出人群，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里。

实在不适合这样的气氛，她只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躲。

老太太走了之后的一切事宜都计划好后，已经是傍晚了。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夕阳正红，天也暖暖的，没有之前那样冷冽刺骨。

佟雅留在了佟家。

褚笙和席沐一块乘车回到了席家。

“芸芸，陪我走一会儿好不好？”车子才停下，他转头，询问她。

褚笙勾了下嘴角，“好。”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就是想找个人陪伴，安静地走一会儿。

也和她预料的一样，他们并排，隔着一定的距离，从席家大门口走到了附近的公园里。

公园里人很少，只有常青树还透着几分儿劲儿，其他的花草树木还没有到绽放的季节，一片暗色。

“小时候，外婆最喜欢带我玩了。”他一边走着，一边回忆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爸很忙，有段时间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妈很生气就带我去找外婆，外婆会讲很多稀奇的故事……”

褚笙和他的脚步一致，静静的听着他说。

“我真后悔，我为什么不能早两天回来，我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理会公司的事情！”他懊恼忏悔地出声：“如果我早点回来，就能多陪外婆两天了。”

褚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安静了许久，她才出声回他：“外婆临走前见到你了，你也见到了外婆最后一面。有很多人，连自己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呢。”

她说完，席沐就沉默了。

半晌后，他才回：“你说的也是。”

这声比起之前，显然轻松了很多。

“而且，外婆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没有病痛的折磨。”褚笙瞧向他，微笑着说：“你应该为外婆感到高兴。”

席沐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泛着泪光的眼眸渐渐泛着晶莹的光泽。

他不由勾起嘴角，“芸芸，你说的对，我不该伤心。”

褚笙也笑了笑，“我只是给你建议，遇到这种事情，没有人不会伤心的。”

“那你呢？”席沐盯着她看，“你是不是也经历过？”

“算是有半个经历吧。”

席沐皱了皱眉，他显然没听懂，“为什么是半个经历？”

“因为我经历的那个人没有去世。”褚笙一边朝前走，一边笑着说：“和死神碰了个面，就被拽回来了。”

“现在呢，好了吗？”

“还和死神对抗呢。”

席沐停了下脚步，皱眉疑惑地问：“芸芸，这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他搜索了半天杨家的人，貌似没有这样垂死挣扎的人。

褚笙愣了下，回：“是我一个朋友的亲人。”

“哦，怪不得。那你朋友一定很着急吧。”

可不是。

“她想了很多办法。”

“那她想到了吗？”

“想到了吧。”褚笙不在意地回。

席沐显然产生了好奇，追着就问：“是什么办法？”

“用尽办法。”褚笙停下脚步，瞧向他，“只要能让她的亲人活着，那就用尽手段。”

她目光坚定，黝黑的眸子仿佛有某种神力，直接将席沐的视线拽了进去，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芸芸，能介绍我认识你这个朋友吗？”好一会儿，他微笑着问。

褚笙看向前方的道路，“她很忙，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下次吧。”

“好，我们回家吃饭吧。”

“嗯。”

沿着来时的路，他们走出公园，很快回到了席家门前。

昼夜交替间，天色一片昏暗。

这会儿，院子里的灯才打开没一会儿。

褚笙和他进来的时候，四周和外面没有多大的区别。

就在褚笙即将迈步走进客厅的时候，手腕一紧。

下一瞬，她一个被迫转身，直接被席沐拥在了怀中。

席沐双手穿过她的肩头，用力地抱着她，身上还有些颤抖。

“芸芸，谢谢你。”他压抑着某种情绪，低声地说。

褚笙的下意识是要推开他来着，双手抬在半空中许久，她还是落回了身侧。

昏暗模糊的天色下，她只看到了头上昏暗的天，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坐在客厅内沙发上，正笔直瞧向他们的男人。

客厅内的灯光外泄，落在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上。

席默卿端坐在原处，深暗的眸色落在他们身上，薄唇淡抿着，一脸的冷峻阴暗。

好一会儿后，等到席沐的情绪稳定了些，褚笙这才得到自由，她转过身跨步进了客厅。

席沐在她身后进来。

看到茶几上摆放的东西，他疑惑地出声：“茶冒着热气，这也是小叔常看的报纸，怎么不见小叔？”

褚笙顺着他的话朝茶几那边看了看，没甚在意，她从沙发这边经过，兀自走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