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一大早不知何人敲门。
翠菊一边粗手系着裹肚,一边问来者何人,凤川也被惊醒,揉着眼睛,嵌开窗子一角,睡眼朦胧的望着。
门外是一名半旬女子,翠菊来不及问生什么,她便哭天抹泪的说自己家遭贼了,说完抽泣着,差些晕了过去,翠菊赶忙为她倒水,轻抚后背,她这才啜泣着收住眼泪。
昨儿还好好的,今儿一大早起来,她现屋子里一个花瓶不见了,翻找后确定,当真不在屋子里。
凤川简单收拾一番,开门儿出来,男儿的装束比女子好打扮,他看着女子,缓缓道:“你家里几口人,花瓶放在什么地方,其他东西是否还在?”
“我家中三口人,相公和孩子都没动过。”
“哦?”凤川质疑了一下,“你确定他们没有动过?”
她肯定的点头,相公为人老实不说假话,昨儿我们白天去了庙里祈福,路途周折,睡的沉了些,想也是这样才会不知贼人进了屋子。
凤川一脸平静的记录下她所说的一切,说了一个数字,妇人同意,凤川便随她去了宅子。
那是一处老宅,门是黄褐色沉木,吱嘎作响,墙是青砖石栗,外层抹灰已脱落,屋顶瓦砾所剩无几,倒让人猜测这个花瓶的价值。
凤川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的这个花瓶,想必不是一般玩物。”她鬼鬼祟祟的张望,随后扶在凤川肩头,嘴巴快要扎进凤川的耳朵里,轻轻的说着:“唐代留下的,听说祖上传下来的。”
两人入了院子,孩童本在院子里玩耍,看到凤川身旁的女子,连忙丢下树枝,奔了过来,嘴里呼着娘亲,看到凤川,害羞的躲开,隐匿到女子的身后。
屋里的男子,出门相迎。
“这位便是伯乐探馆的伯乐吧!”
上次凤川无意中说出自己叫董伯乐,如今倒喜欢上这个名字,“在下……董伯乐!”
“里面请,里面请!”
男子待客周全,看起来算是诚实之人。
越过门槛,屋子里干净整齐,扫量一周,凤川抬起胳膊指着粗雕花纹渐渐模糊的柜子,扬语:“花瓶原来在那里吧!”
“对,对,就是那里。”
凤川走上前,侧目与柜子取齐观察一番,接着伸手抚摸桌子。
回头看了看女子,“你确定昨儿回来时,花瓶还在?”
女子怼了一下身旁的男子,男子跟着回想,片刻后,两人不得不承认,昨儿回来时并没注意花瓶是否还在。
“你知道花瓶去了哪里吗?”
凤川突然回头问那个身高不足三尺的小姑娘,她似乎早就猜到了凤川会问自己,忙着摇头,几个小辫子击打着她娘亲的裙摆。
凤川颇为耐心的蹲下,看着可爱的女娃娃,蔫声细语的问:“你真的没有看到花瓶吗?”
女人有些急,不耐烦的说,她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些。
凤川看着她,又看了一眼男人,两人身着粗布,却给孩子穿着最好的罗布,想必平日娇纵万分,孩子虽然看起来腼腆,可眼神倘若带着利刃,凤川更加确认这个孩子知道花瓶的去向。
她回头看了看那个柜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的花瓶,并非被人偷了。而是被你们的女儿藏起来了。”
男人也不敢相信,摆手说着不会,馨儿平日可乖了。
凤川指着柜子下方道,“此处雕纹本就模糊,这里却有一个奇怪的痕迹。”说完指着一个金雀的头。
这里有一个划痕,似乎被人用很大力压下去导致,而桌边有一个四个圆呦呦的指印。凤川拇指向下比划着,“当时应该是有人这样倒抓着桌子,脚攀在柜子下的图纹上。”
凤川起身走到墙附近,“这把椅子应该很沉,因为我注意到地上有四个椅脚的印记,而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椅脚的印记刚好和椅脚错开。”凤川指着解释,这一定是有人要搬这把椅子,却因太沉,而己力不足,所以放弃,不想归位之时,却落出马脚。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攀爬在柜子上,失手弄碎了花瓶。”
凤川说完再次凝视那个叫做馨儿的姑娘。
女子沉不住气了,开口询问女儿到底是不是她说的那样。
小姑娘毕竟年幼,做了错事自然紧张,被凤川一说破又怕爹娘的责骂,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女子一阵愤怒,嘴里怒骂着这倒霉的孩子,不争气,伸出手掌拍了几巴掌,一旁的男子拉住她,冷静的问:“馨儿,那个花瓶呢?”
姑娘坐在地上哭,时而大喘气,时而打滚,不肯说花瓶的下落。
墙上一个光斑引起了凤川的注意,那里靠近门口,太阳还未到正空,凤川仔细观察,通过太阳的位置,走到院子里,四处张望,西墙根下的一处明亮格外晃眼。
凤川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轻轻拨弄两下,不费吹灰之力便看到几块儿碎片,又翻弄几下,稀里哗啦的碎片露出土面,土黄色与蓝白色瓷器相结合,身后一对夫妇哭丧着脸,上前仔细看了看,嘴里不住的念叨,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祖上留下固然重要,可如今已支离破碎,可你我均无回天之力,所谓破镜不能重圆,花瓶也是如此,事已至此,不必责怪孩子。”
女子情绪平稳后,轻轻的点点头,付了铜板,凤川便离开。
她刚刚离开,就见女子一脸阴云,将东西丢了出来,原本碎裂的几大块儿经过这一“丢”,变得更加细碎了,凤川走过去,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竟不忍起来,悄悄走过去,拾了起来。凤川总觉得这个瓶子背后有着无尽的故事,她干脆一鼓作气将瓶子的碎片都带回家中,这片片花纹看着舒坦,就算摆着也好啊。
翠菊见她捧着这些碎片回来好奇,见凤川聚精会神的看,也就不打扰,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问,这是什么人的物件儿,有无不吉利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