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脸色此刻已经难看至极。
女人苍白面容上的惧怕、不安,以及委屈齐齐涌来。
“我就是……就是来……”
被郁渊打断:“我说过什么?你记不住,是吗?”
声调中强压着情绪,但那颤音却无法克制。
季烟断断续续的话停下,未再敢发一言。
那慌乱又急切的眼眸,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郁渊,这会儿却像不敢似的,头已经低了下来。
又似觉理亏,不敢再看他。
尤桃再感觉不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就是傻了,经此一见,两人关系肯定再也不可能简单。
怪不得她在食堂见了季烟那次,回去后郁渊知道了会那么反常。
而且上次她因为郁渊勒令,也答应了不再见季烟,结果今天季烟竟然找上了她家。
还被郁渊抓了个正着。
她估摸着郁渊这个样子肯定不想让旁人再知道些什么,就在尤棋耳边小声地说:“二哥,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尤棋看得正津津有味呢,他肯定不干啊。
“为什么要我避开,我都迫不得已接受了你俩在一起了,他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听?”
尤桃简直想扶额。
她好言好语,跟哄小孩儿似的:“二哥,你听话一点,好吗?”
尤棋原本梗着脖子,准备好要跟人理论一番,听到这话整个人一呆。
小妹何曾对他这么温柔过。
该死,他非常吃这一套。
他挑了挑眉,又在郁渊和季烟之间来回看了看。
强行压下自己的八卦欲,撇了撇嘴:“那行吧。”
转身便走了。
尤桃长呼一口气。
身旁的两人还在无声地对峙着。
她仰头看了看郁渊,少年侧脸更显冷硬。
尤桃这才发现,郁渊肩膀也在发着颤,且幅度越来越大,明显开始不可控。
她吓坏了。
郁渊好像又跟之前似的,陷入到自我情绪中的模样。
整个人极度不正常。
看来他和季烟之间是真的有不少事,且一定很严重。
她的手还在被季烟抓着。
尤桃拧着眉头扯了扯,还是扯不开,季烟仍旧抓得死紧,彷佛怕她跑了似的。
感觉像是在抓救命稻草。
季烟不敢看郁渊,倒是死死地盯着她在看。
那眼中明显是在向她求助。
可她根本看不懂,也不知道她想求助什么。
现在更需要她的是郁渊。
她只能另一只手抚上郁渊的后背,轻轻地揉了揉,小声地喊他:“郁渊……”
郁渊没有反应。
她又喊了一声,轻轻柔柔:“郁渊,你看看我。”
郁渊似是打了个激灵,才反应过来。
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简直诛心。
少年深幽的瞳眸早已充血,通红一片,像是要吃人。
在看到她时,阴冷逐渐被茫然取代,片刻后,那眼神渐趋柔和了起来。
少年对她笑了笑,似在给予宽慰,才又转回了头。
视线落在季烟抓着她的手腕处,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姿态。
命令道:“松手。”
季烟死死地咬着唇,拼命地摇头。
女人泪水滑落更甚,双颊满布泪痕。
“我说松开她。”郁渊重复,声调仿若淬冰:“我再说一遍,不准再见她,再碰她。”
季烟猛地抬头,终于回视他。
挂满泪珠的眼睫漾着无尽的委屈,仍旧在不懈地摇头:“不……”
郁渊垂在腿侧的双手始终紧紧地握拳。
他忽地抬起手,毫无预兆地一把抓住了季烟的手腕,五指都在用力。
眼眸中尽是阴狠。
女人白皙的腕骨瞬时转红,不消片刻便染青紫。
季烟立时抵不住疼痛,低呼一声。
终于放开了尤桃。
郁渊拉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
尤桃被他拖拽着,踉踉跄跄地朝前走。
原本想问些什么,却又觉得问什么都不合适。
她也这才想起来,刚刚其实是准备叫医生的,季烟受的伤不算轻,那血触目惊心。
尤桃小心翼翼道:“可是郁渊,她受伤……流血了。”
郁渊充耳不闻。
只是一味地拽着她。
季烟却突然在身后喊:“小渊——”
女人声音悲戚却极具穿透力。
穿过周遭的空气,精准地落在人耳中。
“我是你妈妈!你不能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