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近了后院,还没到邓家的小楼,就远远地看到邓家小院的楼下,站着好些人。
隐隐约约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谌晓玉与刘璐璐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两人加快了步伐。
“这是怎么了啊?”刘璐璐低声地嘀咕道。
“不知道啊,去看看吧。”
爱八卦是人的天性,谁都避免不了。
谌晓玉与刘璐璐钻到人群里,只听到王群妈妈在人群里议论着
“这有钱的人家真的是不一样啊,看看,这老爷子还没走呢,几个子女都围上来了,巴巴得等着,平时也没见几个子女回来看望老爷子,现在一听说人快要不行了,一个个都冒出头来了。”
“王群妈妈,看你这话说得啊,人家爸爸都要不行了,人家儿女还不赶紧回来嘛。你们啊,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呢,说不定人家儿女一片孝心呢。”顾阿姨说道。
她的话听上去一点都没有错,可是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那双闪亮的眼睛却满满的看热闹的兴奋之情。
“算了吧,你们想想看哦,要不是这老头子补了那么多工资,要是没有这么多的家产,你看看这些人回不回来。徐丽妈妈,你说对吧?”
王群妈妈哼了一声。
徐丽妈妈是居委会的干事,微微一笑,挥着手,“你们这些人啊,别在这里议论人家家里的闲事,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了。”
“哎,何干事,这话你可不要说,难道你自己不关心啊?”王群妈妈说着,四下里看了看,“在这里的,哪一个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这要是不是关系到咱们这几户人家,谁还真的是吃饱饭没事干在这里看人家哭丧啊。”
她把嘴一撇,“又不是我们家死了人,这么晦气的事情,犯得着看热闹吗。”
“王群妈妈这张嘴可真毒啊。难怪王群说话也这么狠。”璐璐小声地议论着,她拽了一把晓玉,“咱们进去吧。不听这些人说了。”
谌晓玉却摇了摇头,“这会儿进去,不是添乱吗?再说,给这帮人看到,又不知道会嚼出什么是非,咱们还是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她拉着刘璐璐悄悄绕过这帮大人,躲到了大树的后面。
“对了,你说起这老头子落实政策的事情,我可是要问问你啊,这房子咱们还能不能住下去了?”王群妈妈左右看看无人在意,拉过徐丽妈妈低声地问。
“住啊,不住让我们上哪儿去?”徐丽妈妈微笑的说。
“哎呦,你少给我们打马虎眼儿,谁不知道你在居委会,消息最灵通,你可给我说句话吧,这房子不是说老头子要落实政策收回去吗?是不是真的?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我跟你说,我可不管,解决不好,到时候我搬到你们居委会睡去。”
“原来你问的是这事儿啊,现在还真不好说。”徐丽妈妈努了努嘴巴,向那小楼的方向示意,“本来肯定是要给老头子落实政策的,毕竟这是人家的身份不一样,但是现在不是人快不行了。”
“身份不一样?不就是资本家的身份吗?现在这年头倒是倒过来了,资本家都成政府的红人了,我们这些工人阶级又吃瘪了。”
“就是,倒是候没地方住,我们就去到你们居委会闹去。”
“你们闹也没用,这事儿啊,不归我们管,可是归区里管呢。”
原来这些人围着这一圈,关心的不是邓爷爷的身体,而是邓爷爷家的房子。
谌晓玉暗自摇了摇头,在她的记忆里,邓家是落实了政策,拥有了这栋房子,徐丽妈妈,王群妈妈应该是搬离了这里。
但是邓家拿到房子之后,似乎也不太平,几个兄弟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好像还上了法庭。
毕竟这样一栋独栋洋房,在后来的岁月中估值不菲,绝对不是小数字。
“他们在说什么房子啊?”璐璐问道。
“就是邓家住的房子呗,按照政策,这房子全部都是邓家的,徐丽妈妈啊,王群妈妈,顾老太太他们都不能住。”谌晓玉解释。
“那她们住哪里去啊?”
“政府再安排呗。”
“这么大的连子就归邓家一家住啊,这也太奢侈了吧?我们才住那么点大的房子,连人家的厨房都不如,真不公平。”璐璐小声嘀咕着。
“哎,这是国家的规定呗。”谌晓玉含糊地说,
“算了,咱们走吧,过几天再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情,让刘璐璐有点情绪低落,她拉着晓玉想离开了。
本来都是差不多的家庭,现在突然有人与大家不一样,其他的人心里都不好受吧。
说来,这也是时代的变化,人与人的关系也将随之变化。
后面会越变越大。
有的人落实政策,出国了,家致富,有的人下岗,失业,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直教人应接不暇。
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谌晓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邓一楠。
“你怎么在这儿啊?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璐璐也惊讶地叫了一声,“一楠哥。”
邓一楠站在那棵大树的旁,身子斜依着树干,淡白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俊美的脸上。
眉心深锁,黑湛湛的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一直在这儿啊。”他说。
“一楠哥。”谌晓玉低声叫了他,“你怎么在外面?”
谌晓玉知道刚才那帮人在议论着家长里短他都已经听到了,不免有点尴尬,虽然那只是别人的议论。
邓一楠吁了口气,摔了摔头,仿佛要将心里的不快挥之而去,他收敛起眼底犹豫迷的神色,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没怎么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看邓爷爷的。”还没待谌晓玉开口,刘璐璐就说了。
谌晓玉只得点了点头,“我们想去看看邓爷爷,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邓一楠沉默了一会儿,“不算好。”他说,“医院都不收治了,只是在家里等日子。”
谌晓玉“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其实也没什么。”邓一楠低沉地说,“爷爷已经8o多了,他这一辈子算是功德圆满了,经历那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一样有这样的结局。”
“你想去就上去看看他吧,他一直说自己没有孙女儿,挺喜欢你的。”邓一楠对谌晓玉说。
谌晓玉点了点头,说“我等一会儿上去。”
邓一楠了然地看着还在他们家院子门口看热闹的那些人,自言自语地问,“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吗?我们家的大人们真的是这么不堪?自私自利,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别听那些人说,外人只是看外表,谁知道别人的苦衷。”谌晓玉安慰他。
“不过,人家说得并没有错啊。”邓一楠苦笑着时候。八壹中文網
谌晓玉又没话可说了,以邓一楠那样聪明绝顶的智商,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默默地陪着吧。
那边得喧哗声渐渐小了,人群四下散去,楼上的吵闹的声音也渐渐停了。
邓一楠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说,“我带你们上去吧。爷爷看到你应该是高兴的。”
谌晓玉和刘璐璐跟着邓一楠进了邓家的大门,刚进客厅,就听到哐啷一声,一个花瓶从二楼砸了下来,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嘶哑地声音,“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大家都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