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喇嘛极其淡的蹙眉,根本就没有在意谌晓玉那张蛮不讲理的小脸。
谌晓玉哼了一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试着要从这个年轻的喇嘛身边绕过去。
不管她来宝莲寺是个什么样的情形,现在她都不会轻易理睬眼前这个喇嘛这种莫名其妙的问话。
什么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这是终极哲学问题,好吗?这种是是而非的问题,她才懒得回答。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记忆中的歌声如同魔音入耳,她差点就唱了出来,想想不对,赶紧抿住了唇。
脑海里迅把眼前的情形过了一遍,
自己的身世,是对任何人都说不清楚的,何况是个外人。
既然有神灵托梦让她,她就来烧香拜佛,免去这几个月来的不安,至于是为了什么,谌晓玉没有那个心思去了解,前世活了几十年,她就知道了一点,“命运”这两个字不是凡人能够解释清楚的。
就当是神灵让她重生一次,给她一条新的生命,她,自己总得要来表示表示。
倒是没有想有点古怪,看了看在身后,并没有人冲撞着她,自己就那么一滑,栽倒在地,此刻去想,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此地非久留,现在她只想着去去就回最好。
眼前这位喇嘛,低着头沉思,并没有理睬她。
“师傅,上师,”谌晓玉合掌作揖,连连叫了两声,声音变得柔弱,又低声地叹了一口气,貌似无奈地说,“您问的这些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喏,我叫谌晓玉,是个高中学生,刚刚参加完高考,马上要放榜了,我就是来祈福的,求有菩萨保佑我能考上个好一点的学校。就是这么简单,您让我先进去拜拜吧。。。。。”
这么说是最合理不过的,考试之前,之后求神拜佛的,本来就很多。
“哦,求考试成绩的?那你为什么不去市里的大贤寺?”大贤寺是本地著名的寺庙,因供着文殊菩萨,据说很显灵,到了考试季节,香火最旺。
临时抱佛脚大约就是说得那样的人。
“那里人太多,菩萨肯定忙不过来,不比这里清净。”谌晓玉顺了嘴就说,才不会说是因为夜里做梦,非要找到一个名字有莲的寺庙去拜,她翻遍了地图才找到了这座小庙。
“你说你叫谌晓玉?”对方看着她的目光微动,莫测高深。
“是啊。”
“那谌晓玉,你随我来。”那个红衣喇嘛蹙着眉头,转身而去,宽大的袍袖在阳光下,如同一团火焰跃动。
谌晓玉跟在他后面,一瘸一拐地走着,目光一直都凝视着那一抹红色。
那个喇嘛把她带进了正殿,站在一旁垂伫立着,目不斜视,只是手中捻动着佛珠飞快地转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谌晓玉缓缓跪在蒲团上面。
大殿之内,宝相庄严,色彩明亮华丽,经幡飘展,云烟缭绕,身后传来喇嘛诵经的声音,一波一波,仿佛天籁之音滚滚涌来。
突然就觉得内心平静而温暖,整个就像是在一泓温水中浸泡着,身心都是懒洋洋的。她规规矩矩地叩了三个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零钱,扔进了前面的功德箱,硬币在箱子里叮当作响。
喇嘛见她从蒲团上爬起来,等着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才低声说,”请随我来吧。”
谌晓玉默然地跟着他走着,眼睛里只有他的身上的红袈裟,在蓝天与微风中翻飞,似一朵红莲盛开在蓝色湖泊的倒影中。
谌晓玉心中怦然心动,似乎若有所悟。
莲花朵朵,灼灼其华。
那个喇嘛带着她一路走着,到了寺庙的后院中,一棵巨大的菩提树矗立在院子中间,树冠直径有一二十米,巨大茂盛,树干上有着金银的纹饰,树枝上挂着一盏盏小红色的灯笼灯笼下面垂着红色的布条儿,风吹着,微动。
他蹙眉看着谌晓玉,“你知道吗?用一句你们汉族的话来说,你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谌晓玉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可不是有缘吗,被梦引了来。
想了一想,她试探地问,“是如何有缘呢,请大师明示。”
如果能弄清楚重生之谜,倒也是不负到此一拜了。
那喇嘛深邃的目光看了看她,又看着院子中的那棵树,微微摇头。
“是天机不可泄露?”谌晓玉问。
喇嘛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然后道,“此处汉人来得极少,除了附近的农民,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宝莲寺的存在,你能够找到此处,必然是与我佛有缘。”
谌晓玉噘嘴,她能说自己是因为天天晚上睡不着觉才来的吗?又问,“所以您一开始就觉得奇怪,那我为何进了大门就摔一大跟头呢,好像没有人推我啊?”
一边说一边还摸了摸额头,那伤口凝成了血痂,摸着手里有点硬。
“你在佛前许下了愿,当然进了山门就要跪拜,我们那里朝拜大昭寺都是一步一叩,你进了山门居然了跪,当然要摔跤了”。喇嘛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目光竟然有点一丝柔和的暖意。
“我在佛前许愿?”谌晓玉奇怪,好像是刚刚才许下了愿吧。
“前世你在佛前许下了愿,今年起必须去西藏守护三年,可是。。。。。。。”他蹙紧了眉心,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似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居然有人去了西藏替你还原。”
“西藏?还愿?”谌晓玉猛然一惊。
她想起了刚刚去西藏的那个人,这难道是天意吗?
“是的,西藏。”喇嘛依然皱眉,眉心夹不死苍蝇也能夹死个蚊子,仿佛是伤透了脑筋,“明明是佛祖的安排,为何会变得如此。。。。。罢了,也是天意吧。”
谌晓玉看着他纠结烦恼的样子,在心里忍不住只想笑,出家人呐,几多认真呢,非要揣摩天意,参透天机,看着够累哦,她想伸出手安慰安慰对方,可是瞄了瞄他的身上的袈裟,又缩了回去,只得是干笑了两声,“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是的,天意不可违,她早应该麻木,不去想什么重生,前世,只应该想眼前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