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驾到！”
就在荣华的巴掌，即将落到谢安脸上时，门外传来内侍尖利的通报声。
她恨恨地瞪了南宫雨一眼，收回手。
谢安不论如何说，都是谢修明的儿子，是个皇子，她可不敢当着谢修明的面打他。
南宫雨将谢安抱在怀中，即便听到谢修明的到来，脸上也全无喜意。
这几年，她早就习惯了。
从谢修明纳小红为妾的愤懑，到他接连纳妾的苦闷，直到他登上皇位后的几次选妃。
谢修明对她是还有一丝感情，不过也仅限于对玩物的感情。
在荣华为报复锦瑟而折磨她时，他视而不见。
曾经的海誓山盟化为乌有，甚至还没有她未出阁时过的快乐。
如今的她依然恨南宫家众人，恨他们身为亲人，却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
但她同样恨谢修明。
眼中的恨意尚未消散，手腕就把人一把拽起，在疼痛中，南宫雨被迫起身，抬头看到面带兴奋的谢修明。
“走，跟朕走。”
南宫雨挣扎：“带我去哪儿？”
谢修明头都没回：“去城门口，劝南宫锦放弃攻城！”
南宫雨瞬间瘫软在地，不敢置信：
“南宫锦怎可能理会我的死活，她不会听我的话，你这是让我去送死！”
谢修明猛地回身，面露癫狂，抓住南宫雨衣襟，生生将她提起来。
谢修明眼底交织的兴奋，那种极致恐惧后的兴奋，清楚暴露在南宫雨面前。
下巴被捏住，唇瓣多了一根粗糙的手指，来回摩挲，谢修明语气哀叹，夹着一丝久违的柔情。
“雨儿，你说过爱朕，愿意为了朕死，如今朕给你这个机会，为何你不谢恩？”
谢修明不顾南宫雨的反抗求饶，大力向外拖拽。
“言而无信，此乃欺君之罪！朕给你机会将功赎罪，去城门劝降南宫锦。”
听着那句熟悉的欺君之罪，南宫雨思绪不由回到三年多前。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痛，如今她似乎懂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子说你有罪，就算无罪也是罪！
南宫雨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你都是在利用我，我的家人根本没有谋反，抓祖父上城楼，当年也是你提议的！”
谢修明桀桀一笑，不屑道：“南宫雨，朕做的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这后宫中，其他妃嫔的虚伪暴露在外的，只有你，利用天真为借口伪装。”
“对，你天真，所以一切都成了朕的责任，是真在欺瞒你。”
“朕可真佩服你，骗了这么多年，连自己都能骗过。”
南宫雨捂住耳朵尖叫：“不，你胡说，我没有。”
谢修齐眼中俱是讥讽，没有一丝温情。
“你嫉妒南宫锦被家人心疼，在外同样受人敬爱，故意透露出她女子的身份。”
“你恼怒南宫安不巴结你，仇恨你的态度，在他死的那天，也不过象征性地扑在朕怀里掉了几滴泪。”
“还借此机会怀上了谢安。”
“承认吧南宫雨，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唯己是图的家伙！”
和南宫雨在一起多年，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蠢货，直到谢安的出生。
一个毫无心机的蠢货，是不可能在无人护着的情况下，于后宫中安然产下皇子的。
说完，谢修明不顾南宫雨的反抗，一路将她压到城楼。
……
城楼下，锦瑟百无聊赖地窝在谢修齐怀中，一抬眸，便看到了城楼上的南宫雨。
几年未见，看到她的第一眼，锦瑟略显讶异。
她没想到，南宫雨如今和过去判若两人。
曾经她被南宫家娇养十几年，眉宇间夹杂着天真烂漫，肤如凝脂，堪比剥了壳的鸡蛋。
如今她仿佛老了十岁，面色略显蜡黄，看起来比锦瑟年龄还要大。
记忆中，在南宫锦这座大山下，谢修明根本不敢娶其他人，唯一的乐趣就是私下和南宫雨偷情。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在南宫锦的对比下，谢修明和南宫雨培养出了感情。
是以，直到谢修明继位，后宫广纳嫔妃，心中依然有南宫雨的一席之地。
如今没了她这座大山，二人反倒关系破裂了？
锦瑟扬了扬眉，面上不置可否。
谢修齐同样看到了南宫雨，他蹙起眉头。
“谢修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南宫雨声嘶力竭的声音很快传过来。
“阿姐，我是南宫雨，我知道错了，都是圣上骗了我，你一定要救我，我还不想死。”
知道她和锦瑟不和，分量不够，南宫雨咬咬牙。
“阿姐，非是妹妹贪生怕死，实在是祖父在天有灵，他一定不愿意看到孙儿英年早逝。”
“为了祖父，我不敢赴死啊！”
锦瑟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嗤笑一声：“脸呢？”
可真大。
她眼珠一轮，招来小黑，让他给军中将领传话。
不一会儿，护城河这边，就传来了千万将领的齐声高喝。
“忠孝不能两全，伪帝谢修明谋权篡位，便是老将军在世，也会忠君报国，舍生取义。”
“妹妹放心去死吧，阿姐会为你写信向祖父说明情况。”
听到下面传来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南宫雨又急又怒，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锦瑟见到军队休整完毕，发起了攻击。
……
太上皇寝宫，谢修明双目赤红，面露癫狂。
“老家伙，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从小你就偏向谢修洛，我只能处处让着那个蠢货，如今不仅不给我皇位，还想让谢修齐来坐。”
“你把我置于何地！”
老皇帝偏了偏头，一开口，就能看到口中稀疏到不剩几颗的牙齿。
他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明儿，你太过偏激，不懂为君之道，若你坐上皇位，荆国迟早要亡于你之手。”
人之将死，他也想为荆国做最后一件事。
“凭什么说我不懂为君之道？”谢修明气到极点，脑子懵了一瞬。
等他清醒过来，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则深深刺进老皇帝胸口。
他下意识松开手，望着老皇帝脸上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