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为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宋颜,然后恢复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祁为民身上带着不容蔑视的威严,鹰一般锐利的眼光扫遍全场,然后又回到宋颜身上。
“呜呜呜,公安同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人害了,是她,她给我下了药,害死了我的孩子。”
宋颜的手紧紧握着皮芽的衣服,沾着血的手指恨不能,戳进这个老东西的狗眼里。
“冤枉啊,冤枉啊。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皮婆子可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皮婆子:我狠起来连我自己都骂。
众人间响起一阵“噫”的倒喝,皮婆子闹了个大红脸。
宋颜像是体力透支了一般,全身在打着哆嗦,但是她还是紧紧揪住皮芽的衣服,泪如雨下。
“你还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吗?”
宋颜把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演了个十足,很多人眼眶都湿润了。
“嗨,这个老玩意,可不就断子绝孙,她家就她一个东西,没别的喘气的啦!”
赵得胜欠欠的声音又响起,跟宋颜一唱一和,配合紧密。
皮芽的腿开始打哆嗦,她有些害怕,心里也隐隐约约透着些不安,但是她强装镇定,亮出了她的底牌。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说你肚子不舒服,问我有没有安胎药,我才好心给你的,现在却又倒打一耙,宋医生,你的血是红的,心可够黑啊!”
“我心黑?你个烂脾烂肺,烂腚烂眼的老棺材瓤子,明明是你送来的,正好我那天肚子不舒服,来不及去镇子上拿药,才轻信于你。”
“可怜我的孩子啊~”
宋颜骂完,又开始哭。
“哼哼,你别装了,你想往我老婆子头上扣屎盆子,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公安同志,她家里肯定还有剩下的药,你带人去搜一下,就可以证明我老婆子的清白。”
“嗯,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小刘啊,你带人去一趟宋医生家里,去搜查一下。”
皮芽面带狞笑的看着宋颜,宋颜“配合”的抖了一下身子,仿佛是害怕公安去她家搜查。
看到宋颜的害怕,皮芽心里的那点不安终于散了,她皮婆子终日打鹰,就没被鹰抓过眼。宋颜充其量算是一个小家雀,还真成不了什么气候。
小刘很快去而复返,原因很简单,用不着搜,林绍芝笑着把一篮子药递给了他。
祁为民看了一眼小刘手里的篮子,“皮芽,这是不是你给宋颜的药?”
皮芽一看那个篮子,跟小鸡啄米一样的点了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
“行了,那也不用在这吵了,吴医生,你给看看,这药到底是保胎药,还是打胎药?”
祁为民身后的一个小老头捏着胡子走了出来,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生南星、朱砂、雄黄、附子、商陆、蜈蚣、砒石……”
“桃仁、红花、枳实、蒲黄、益母草、当归、三棱、水蛭、虻虫、没药…”
“啧啧啧不得了,皮芽是吧,你是说你开的是保胎药,这全是一些大毒大热,活血化瘀的药,还保胎呢?用啥保?用你那烂的冒黑水的心保?”
原本皮芽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摇头晃脑的,等着宋颜被打脸。但是当吴医生开始说出生男星、朱砂的时候,她的脸突然就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苍白。
这不对啊,宋颜不是把所有的药都喝完了吗?怎么还会有?
电光火石之间,皮芽想通了,她全身失去气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颜,你耍我?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屋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上去扯住皮芽的头发,脱下鞋来对住她的嘴就是一巴掌。
“你个老东西,我说呢?原来是你啊,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把我家颜颜的药换了,她现在恐怕就一尸两命,可惜了当初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吃了一副药了。”
这是宋颜提前和林绍芝商量好的,不能说宋颜没吃药,要不然的话,皮芽就成了害人未遂,肯定不能受到严重的惩罚。
所以她还得“受到伤害”,但是还不能太厉害,要不然足月以后,她生下的孩子不好解释。
“你们都给我出去吵,我们现在要对宋医生进行紧急治疗,都给我出去。”吴医生气沉丹田,吼了一句,祁为民也开始让小刘往外赶人。
“年年,你去帮宋医生急救,我去药房里配药,咱们师徒俩一定要把病人治好。”
吴医生对他旁边的一个姑娘说了一句,这其实就是江柏细心了。屯子里思想落后,要是让一个老头子帮宋颜看病,看的还是那处流血,估计以后风言风语都能把宋颜淹死。
“好的,老师,我现在就去。”
事已至此,屋里的戏落下帷幕。吃瓜群众被赶出去以后,年年把屋里的窗帘落下。江柏也从配药室出来,拿出实现准备好的瓜子,水果给吴医生和年年吃。
几个人低声聊着天,年年和吴医生时不时装模作样的交谈几句。
“师傅,药熬好了没?熬好了我出去拿,再给我准备点纱布和热水。”
卫生室有个炉子,天暖和后很久没用了,但是江柏刚才又把炉子生着了,吴医生挑了一点便宜味大的中药放进砂锅里熬着。
“好了,你出来拿。”
师徒两个人扯着嗓子的交流传到了屋外。
林绍芝一听,又拿着臭鞋底冲了上去,对准皮芽就是一顿抽。皮芽不服,想要还击。周围的人大多是跟林绍芝交好的,也都讨厌皮芽的所作所为。
所以就装作拉架的样子,暗地里仅仅拉住皮芽的胳膊,好让林绍芝抽她大嘴巴子。
“哎,抽的好,林婶,你用点力,哎对喽……”
赵得胜那欠揍的声音又响起,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江延生演技不行,林绍芝出门前在他手上摸了辣椒水,他就负责躲在门口,为了防止别人接近,从门缝里看出不对,然后时不时的用摸了辣椒水的手揉揉眼睛。
在别人看来,江延生心疼孩子心疼的蹲着默默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