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美右眉上的疤痕长达四五厘米,自下而上,另一侧隐入发际线。
李越突然懂她为什么留平刘海了,明明中分更显她气质……
原来,她是为了盖住伤疤。
陈禽兽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竟然在她的额上留上那么明显的伤痕?
“对啊,去报警吧,我打了她那么多,她身上可是留了很多疤,都是证据,去告我啊……”
陈禽兽的话在脑海里回响。
李越感觉自己心脏跟得了病一样,痛,很痛。
可是对于陈禽兽他却无能为力,甚至他自己不久前还被他倒打一耙!
李越被这无力的感觉折磨的抓狂,他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方向盘上!
薛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她浑身狠狠一个哆嗦,似乎很惧怕这些过大的声响,她垂着头,甚至不敢朝声源看去。
李越知道自己吓着她了,没想到一点噪音都能吓的她蜷缩,李越真的很想知道,她这几年过的到底是怎样非人的生活。
“对不起。”李越压一下脾气,打开电台放一些古典音乐给她听,舒缓一下情绪,然后发动车子带她回家。
车子在安静的道路上行驶了十几分钟,薛美才缓缓开口:“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她心理有病,是她经不起一点点的惊吓,都是她的错。
薛美抬起头,刚才擦汗的纸巾被她紧紧握在掌心里,她问:“你看到了,是吗。”
他一定是看到她额上的伤疤,才会表露出悲痛。
薛美随即安慰,她不想别人为她担心:“没事的,早就不痛了,我等以后存够钱,再去做个激光去疤,会好起来的。”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
真的会好起来吗。
陈思说合同有问题,她的离婚协议没有生效,证明她还得再去面对他,只要想到他们还是夫妻关系,她就觉得很恶心。
薛美低头,气的掉泪,肩膀跟着轻轻的抖动起来,一想到这个她就很厌恶,情愿立刻投河淹死,也不想再和他见面!
为什么老天爷要跟她开这个玩笑,好不容易磨到陈思肯签字,可是合同却出现问题!
李越见她哭了,将车子靠边停下,静静的陪她。
他并没有劝她,有时候哭是释放压力一种很好的方式,当一个人会哭,还能哭,证明还是有救的,不哭不闹,完全认命的状态,反而更恐怖。
“呜呜呜……”薛美双手捂着脸,再也憋不住,在车里抽泣起来。
李越听的心肝都痛了,他抽过一张纸巾塞入她指间的缝隙间,手在她手背轻轻的抚,好助她顺气。
“怎么办,离婚合同没有生效……”薛美无助的说:“李越弟弟,我真的不想见到他,不想,很不想……”
“明天重新订一份合同出来,你签完字之后,让律师把合同拿给他签就好,不会见到他的,放心。”
李越安慰。
只是他知道事情并不好办,陈思肯定不会再轻易签名,那种变态,怎么会让人好过呢。
“他会签吗,他不会的……”薛美也知道陈思那变态是盯上李越了。
明明陈思就不喜欢她,看不起她,却在公交站故意对她做出亲昵动作,为的就是气李越。
薛美压一压悲伤的情绪,她看向李越,请求:“李越弟弟,往后你再见到陈思,不管他说什么,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他那种人,你给一点回应他就来劲,我们彻底无视他,好不好?”
李越觉得无比沉痛,哪有人这样的,置自己的安危不顾,她到底把自己轻视到什么地步:“他侮辱你,打你也不管?”
“对,不管,”薛美很坚定:“我了解他,让他骂几句,打几顿,一直不回应他觉得没劲就会放手,我之前——”
薛美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因为李越弟弟竟然突然抱住她。
“哎,别哭了。”
“你要是想学就去报名,我给钱,我多的是钱。”
“你跳舞很好看啊,像大白鹅,额,是白天鹅,你不信自己也得信我,我眼光不差,真的。”
薛美耳边,回响起年幼的李越给她说过的话,明明那时李越才上初中,不知哪来一股初生不怕牛犊的劲,话语里总是自带张狂。
不过这张狂却听起来一点也不可恶,反而觉得他挺可爱的。
薛美被他抱着,她想了想,伸出手在他后背轻轻的抚,用大姐姐的姿态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姐姐一定会勇敢活下去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李越突然觉得五味杂陈。
他都踏出私欲的一步拥抱她了,怎么在她那儿看来,他的拥抱只是单纯的心疼以及……
好像是他看不得她可怜,心里脆弱,扑她怀里寻求安慰似的?
李越松开她,很想纠正一下她的想法,可对上她一双明眸,解释到嘴里就说不出了。
罢了,她现在也破事一堆,他不能再给她添乱。
真要说,起码得等到她离婚的事办妥再说,那时候男未婚女未嫁,光明正大。
薛美见他盯着自己欲言又止,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想了想:“放心,不用担心我。”
只能这样保证了。
凌晨一点。
薛美跟着他重新回去公寓,其实她几天不吃饭不成问题,但几天没洗澡真的……加上现在是大夏天,刚才坐李越弟弟的车,她都怕把车给熏臭。
“我先去洗澡。”薛美说完,脚步匆匆进房拿衣服,再快速钻进浴室。
美美的沐浴一顿后,薛美感觉活了过来,她擦着头发走出去,看见餐桌上摆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而李越弟弟坐在餐桌旁,正对着电脑处理事情。
“先吃碗面吧。”李越头也不侧说。
“噢,谢谢。”薛美没想到,他竟还给自己下厨,虽然这面是一锅熟的,鸡蛋在煮的时候已经散的不成形,青菜也过老。
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人为她亲手煮过一碗吃的,薛美心里很感激。
她坐下,小口尝着面,寻思卖相不行,但味道过得去就可以,反正她也不挑……
但面一入口,薛美立刻咳了起来:“咳咳咳!”
“……”李越连忙给她递纸巾,看着她的模样,狐疑:“有这么难吃?”
“不,不是,”薛美不想白费他一番心意,扯谎:“挺好吃的,我只是被烫到而已。”
然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薛美夹起一筷子,抱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壮烈感打算一口吃下去,然而面在距离自己的嘴巴大概还有十厘米的时候,突然凑过来一个脑袋,张嘴直接把那束面咬了一口……
“呸!怎么是甜的?”李越皱眉,想吐,他明明放的是盐啊,他抓过薛美手中的筷子,将面碗推至一旁:“别吃了。”
天,要不是他心一动决定尝一口,她是不是就打算在他面前忍着难吃把整碗面吃下去?
怎么能有她这种为了让别人舒心宁愿恶心自己的笨女人?
“你一定是把糖和盐搅浑了。”薛美用纸巾擦嘴,很清楚的说。
因为她买的糖和盐都是精细型的,长的是挺像。
李越盖上电脑,站起:“我再去弄一碗,这次一定不会搞错。”
薛美可受不得这种对待,想抓住他,手一挥拉到他的衣袖:“不用,我现在有点累,不是很想吃,反倒是你,赶紧去医院看一下吧。”
他脑袋上白色纱布的血迹,在白炽灯的照明下,特别刺眼。
这些伤,都是因她而起的,她会记住一辈子,只是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还。
李越低头看被她扯住的衣袖,从这角度看去,她的脸特别小,睡衣又变成上次那套全黑的长袖长裤款,和她住的一段时间李越总算看起来,她的睡衣全他妈是这种款,除了露出脚掌和手掌以及一个脑袋外,都裹的密不透风。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在家她不适宜穿太露,可相处这段时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露不露的问题,是她心里封闭,或者说有阴影,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新婚当晚我才知道她还是处1女,连吻也没和男人接过,多新鲜啊,比在夜总会找的还干净,不过我玩两次就腻了,然后我开始打她,因为我发现她尖叫的样子,更动人……”
倏地,耳边又响起陈思那禽兽的话。
李越深呼吸:“好,那你早点睡,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叮嘱完,觉得不够,他压了压声,补充:“别再失踪了。”
“不会了。”她保证。
她不会再出门的,她会在这留到收到签证为止,然后直奔机场离开。
陈思肯定不会花心思去追她,等两年期满,她就回来向法院申请终止婚姻。
李越等她进房才打算走,可嗅到衣服全是臭汗味,受不得,打算换一身再去。
他走到卧室敲门,可里头已经没人应了。
睡着了?
李越轻轻的推门,只见她果然入眠了,睡容安静温婉,侧身蜷缩而眠,十分没安全感的睡姿。
李越本打算去衣柜拿出衣服就离开,可脚步却神差鬼使朝她走近,因为侧躺,她刘海向另一边垂去,露出右眉上的疤痕。
李越心中叹息,俯身,唇在她的疤痕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