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是夜市开始的时候，街面上人流量开始多起来。
附近学校的学生经常回来这里觅食，毛冉冉跟许慧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在奶茶店买了奶茶之后，许慧笑带着毛冉冉去找张谷的摊位。
“笑笑，你确定何岁妈妈就在这吗？”
看着地段越来越偏僻，毛冉冉有些害怕，她抓着许慧笑的衣袖：“会不会走错了？”
哪有人在偏僻的地方摆小吃摊的？
谁去啊。
许慧笑的掌心还残留奶茶的冰凉，刚碰到毛冉冉的手，就把毛冉冉吓一跳。许慧笑按住毛冉冉的肩膀：“好的地段都被抢光了，她只能来这里。”
她才不管目的地有多偏僻，她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好吧。”毛冉冉对许慧笑有愧疚，只能把心里的恐惧压下去。好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地方又明亮起来，毛冉冉才没那么害怕。
张谷的摊子不大，一个人刚好忙活。这会儿下班回家的人停留在她的摊子面前，挑食才打包，张谷忙得脚不沾地。
“好辛苦。”毛冉冉忽然感慨。
她的家庭条件好，父母工作体面，从未想过做苦力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看到张谷明明累得不行，还要笑脸迎人，毛冉冉心里有些不好受。
难怪何岁这么懂事，拼命学习。
不然，何岁真的对不起家里人的辛苦。
许慧笑眼睛闪烁了一下，毫不在意道：“没本事的人才干这种活。”那口气，有点看不起人。
毛冉冉复杂的看了许慧笑一眼，她记得胡群的工作性质跟这差不多，难道许慧笑看不起自己的母亲？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毛冉冉退缩了：“我觉得这样做不好。”
或许何岁只是单纯的帮同学而已，她们直接跟家长说，就像是在打小报告。
许慧笑不乐意了：“薛贝贝勾引何岁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样不好。”
“冉冉，是你说要帮我的，现在又反悔。”许慧笑不满的看着毛冉冉，口气也不大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
“如果是这样，你不用勉强自己。”许慧笑别过脸去。
毛冉冉一听，急了，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听我的。”许慧笑抓住毛冉冉的话头。
毛冉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许慧笑已经拉着她走到张谷的摊位边上了。刚才一大群人拿到自己的东西后就走了，这会儿摊位清闲不少。
见是两个跟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学生，张谷脸上笑意更甚。
“吃点什么？随便挑。我这的东西没有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很健康。”张谷指着食品介绍道。
许慧笑生活费有限，只点了几样素菜。毛冉冉心不在焉的，也没点多少。
张谷笑吟吟的：“打包还是在这吃？”
“打……”毛冉冉脱口而出。
许慧笑拉了毛冉冉一下，改口道：“在这吃。”
“好，你们先坐一下。”张谷把椅子搬出来。
地方不大，两个人就坐在摊位旁边，这样的距离，就算是小声说话都能互相听到。
坐下后，许慧笑故意扯开嗓子跟毛冉冉聊天：“跟你说，我的一个初中同学最近早恋了。”
“早恋？”毛冉冉的声音不大，但保证张谷也能听见：“你那个同学不是考上重点高中吗？我听说管理很严格的。”
许慧笑叹口气道：“再严也没用，听说那个女生很主动，家庭条件又好，死缠烂打的就追到我那个同学了。”
说着，许慧笑侧目观察张谷。
张谷忙着煮食材，并没有认真听两个女生说什么。
来这里的人都会说些八卦或者吐槽的话，张谷不感兴趣，也不想探听别人的隐私，所以从未认真听过。
见状，许慧笑故意踢桌子发出声响引起张谷的注意。
张谷紧张的问：“磕着碰着没有？”
“没事。”许慧笑一脸天真，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同学是个尖子生，跟那个女生谈恋爱后，直接从年纪第一掉到百名开外呢。”
“这么严重？那他家长是不是急疯了。”毛冉冉捂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张谷听到内容，也停下动作，听许慧笑怎么说。
见自己已经成功引起张谷的注意力，许慧笑继续添油加醋：“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家长不注意呢，现在发现太迟了。”
两个人越说越夸张，到最后张谷的脸色都变了。
她听许慧笑说的，觉得情况跟何岁很相似。
如果何岁早恋……
她无法想象后果。
张谷安慰自己，薛贝贝是好孩子，何岁也懂得分寸，两个人应该只是朋友，没有其他的想法。
才刚说服自己，便又听到许慧笑说：“我看何岁最近也不正常，跟薛贝贝走太近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许慧笑故意加大了音量，就算张谷不想听，也听到了。
“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那个同学会早恋，后果呢？”
此话一出，张谷没留神，把汤洒了。
滚烫的汤从桌子上留下，张谷赶紧拿布擦干。
“阿姨你没事吧？”毛冉冉站起来，担忧的看着张谷。
“没事。”张谷扯出勉强的笑容：“你们是百纳的学生？”
张谷怕是同名同姓的人，所以跟毛冉冉确认。
“对啊。”毛冉冉回答：“我们是高三的，逃了晚自习出来，阿姨你别告诉别人哦。”
“不会……”张谷脑子里嗡嗡的，难以思考。
许慧笑过来帮忙：“这是我的吧？我自己来。”而后又把毛冉冉的那份也拿出来。
张谷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给两个人拿餐具。后面有客人过来，她都告诉对方要打烊，不做了。
等许慧笑和毛冉冉走了之后，张谷把摊子收起来。
其实可以等晚上何岁回家后问清楚的，可是此刻的张谷只想马上见到何岁，所以她要去便利店找何岁。
然而去到便利店，她却没有见到何岁。
“何岁啊，他说今天有事不能过来，我让他休息一天。”便利店的老板温和的说道。
张谷听完踉跄了一下，跟老板说过谢谢之后马上回家。
晚上十一点多，何岁回到家。
爷爷奶奶他们已经睡了，只有母亲在等他。
何岁心里一阵心疼：“妈，以后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他知道张谷每天要做好几份工作，早出晚归的缺休息。
张谷摇头没有说话，温和的眸子一直看着何岁。她的儿子一直是家人的骄傲，也是家人的希望，只要是儿子能有出息，她再苦再累都值得的。
“你一天做两份兼职也很辛苦，妈妈想等你回来陪你吃饭。”张谷的语气依旧温和。她知道，就算何岁做了错事，她也不能恶言相向，有事应该好好商量。
听到兼职两个字，何岁的目光有些闪烁。
“我一个人吃也可以。”他放下书包。
饭菜已经热好端出来，张谷坐在何岁身边：“今天便利店忙吗？”
她的口气像是在谈家常。
何岁不想让张谷担心，便隐去没去便利店的事情，点头说道：“还行，忙得过来。”
“咚”的一声，勺子落在餐桌上。
晚上家里本就安静，这一声特别的突兀。
就如张谷此刻咯噔一下的内心，突兀吓人。
“何岁。”张谷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跟自己撒谎，而且从容不迫。
何岁吃了几口饭，隐约觉得张谷今天不对劲，他放下筷子：“妈，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我今天去了你打工的便利店。”张谷也不瞒着。
空气沉默了半晌。
“嗯，今天没去，送贝贝回家了。”何岁实话实说。
父母的敏感他能感受到，也理解。
张谷捡起勺子擦干净，给何岁盛了汤。
“她家很远吗？”
印象里，何岁不止一次送薛贝贝回家了。
助人为乐是好的，就怕一来二去两人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薛贝贝的家庭背景是他们触不可及的，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交朋友可以，但谈恋爱不行。
何岁说：“她的脚扭伤了。”想到薛贝贝脚上的红肿，何岁就忍不住蹙眉，不知道她的腿好点没有，有没有到处乱跑。
听到薛贝贝受伤，张谷紧张起来：“脚扭了？严不严重？看医生了吗？怎么回事？”她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几个问题问出来她自己都吓到。
毕竟她是真的喜欢薛贝贝。
何岁顿了顿，道：“走太快。”没说是为了追上他才受伤的：“不严重。”
“那就好。”张谷松口气：“确实应该送她回家。”
“妈，高考结束前，我不会让别的事情影响我。”何岁表情严肃起来，跟平日里的何父很相似。
一旦他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改变。
“你们不要多想，不要担心。”何岁拍了下张谷的手背，给予她足够的安心。
张谷从何岁的眸子里看出认真，相信何岁不会骗自己。
但薛贝贝呢？
她无法保证薛贝贝不会影响何岁，就像许慧笑说的那样。
“而且，薛贝贝为了不影响我们，已经搬到普通班了。”何岁低头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