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呆住了半晌,旋即抓住谢婉江的肩膀前后摇晃了两下,“你疯了啊?穆王殿下已经有妻室了!”
“我查过啊,他还有一个侧妃的位子空着呢!”
妈呀,你还做过这种调查!云深暗自腹诽。 “小妹,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云深满头黑线,细想之下觉得浑身不自在,“穆王殿下比你大了十岁不止!”
“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啊!”
谢婉江莞尔一笑,却更让云深心里发毛。 “你···你···”云深只觉得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又摊上一件更奇葩的事,“你到底看上穆王哪里了?”
“刚才他下水救人的伟岸身姿啊!”
云深回想了一下,脑中只浮现出一个男子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哪里有什么伟岸! 算了,跟这个妹妹是扯不清了。 “回家!”
云深“嗖”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从宫里回来之后第二日,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对于谢府来说,也是喜事临门。 早饭用过不久,就来了一个小黄门传旨,圣上给大小姐谢婉瑜和齐王赐婚了。 然后一整天,陈氏都坐立不安地伸着脖子苦等。 等不到给她二女儿赐婚的消息,陈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你急什么呢?”
云深一边抓着桌上的零嘴,一边看着陈氏在她面前走过来、走过去。 “你祖父明明说睿王殿下看上了你的!怎么没有下旨呢?”
陈氏容颜不展,她这几日额头上多了几条竖纹,姣好的容颜显出疲态。 “圣上不是给大姐赐婚了吗?”
云深不以为意地道,“娘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懂个屁!”
陈氏停下脚步,回身坐到云深对面的坐榻上,摇了两下帕子扇风,“你大姐要是没赐婚,我才不急!就是你···你这小兔崽子,要是没赐婚,将来有谁会要你?!”
“娘,你也说得···太直白了。”
云深吐出一嘴瓜子壳。 “你看看你!还吃?”
陈氏说着又来了气,“我···我得再派人去睿王府上打听打听消息。”
陈氏说着就撇下她,急急忙忙地走了。 到了晚间,也一直没有赐婚的小黄门出现。 不过陈氏也没有心情去打听睿王那边的消息了,因为她的小女儿又出了件令人头疼的事。 谢婉江跑到谢枫那里,自告奋勇说要嫁给穆王韩望修当侧妃,让谢枫去给她说亲。 谢枫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说着玩儿的?还是真动了心思?就让陈氏去仔细问问她。 结果陈氏脾气暴躁,等待谢婉江的就是一顿打。 眼下女子主动求嫁倒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但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娃,求嫁一个有妻室的“大叔”,实在是让谢枫也有些难以启齿。 云深对这些红尘中事本就没有放多少心思,有没有赐婚也无所谓,只是有些担心韩望真。 韩望真这个人,让云深有些捉摸不透。 有时觉得他天真可爱,有时又觉得他心思叵测。 就怕他又钻了牛角尖,提着把剑来找她。 脑子里正乱哄哄地吵作一团,忽听到院中有些窸窣响声。 不好!忘了和刘昭的约会了! 云深猛然想起这件事,赶紧起身收拾了两下。 “分飞!我去去就回,若是母亲问起,就说···就说我去茅房了!”
云深说完,急急忙忙梳了两下头发就出门去了。 行至院中,忽然一个黑影闪过。 旋即手肘就被那个黑影钳住了。 “谁?!”
云深痛得大喊。 几个小丫头闻言赶来,看见那人的脸又默默退下了。 “嘘!”
那黑影拉着她走到窗下,“我你还认不出来?!”
借着窗下泻出的亮光,她看见一个俊朗干净的侧颜。 “干嘛啊?”
云深揉了揉手肘,“大晚上的!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
“母后···要给以明赐婚,”韩望真低沉着嗓音,观察着她,“南赤国公主崔媛。”
“啊?那你呢?”
云深心中大惊,这一世崔媛怎么和刘昭成了一对了?还指着她当睿王妃呢。 “你还会关心我吗?”
韩望真气愤地推了推她的额头。 原来谢相今日进宫,是打算请旨为睿王和谢府养女孟小云赐婚。 皇后对孟小云的印象也还不错,想到谢相又是肱骨之臣,能辅佐睿王,差点就下了旨。 结果韩望真得知此事大闹灵霄宫,总算把旨意拦了下来。 “谢云深!”
一身玄色锦袍的睿王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谢枫说···是你自己不愿意嫁我?”
“昂!”
她虚张声势地答应了一句,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还敢在母后面前弹什么···思归?!”
韩望真想起来就觉得抓狂,自己简直冤枉透了。 他抓着云深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颤抖着声问道,“我···哪里不好?”
嗨,这哪儿是好不好的问题?她···是一把琴啊! 云深叹了口气,端正了一下姿态,认真地道,“我是异类。”
“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韩望真依旧抓着她的手不放。 要怎么解释呢,这个问题? “你不懂!”
云深抽回手,转过身道,“上辈子···呸呸,也不是上辈子,反正就是有一世,我是把琴,而你是个人,懂吗?”
这个秘密说出来,她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我管你是什么!”
韩望真幽幽地望了一眼院门外,“那以明呢?你对他怎么那么好?”
“他···他是我主人啊!”
云深也瞥了一眼院门处,心里着急。 戌时已到,刘昭应该还在二门处等着她。 “主人?”
韩望真好像又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他是···你主人?那我呢?”
“你?”
云深抬头看了他一眼,狠下心道,“你就当我始乱终弃好了!”
商桐说过,做人就是要心狠手辣一点。 云深说完,就丢下愣愣的睿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门。 此时明月刚刚升起来,照在谢府的青瓦白墙上,宁静冰凉。 还是同样的人间,只不过此时她有了眼睛鼻子,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是一种红尘浊气。 云深以前一直觉得,爱情是一种虚幻而影响修炼的东西,不值得提倡。 此刻舍弃,却忽然有种心痛之感。 那种心痛也并非源于谢云深的执念,而是来源于她自己,没出息地动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