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笼罩在深夜下的沈家别墅。
尤其安静。
男人坐在沙发上,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白绸衬衣勾勒他颀长身形,周围灯光明灭,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透过缭绕在眼前淡薄的烟云,沈明灼眼眸微黯地注视着桌子上那盆馨香馥郁的茉莉花。八壹中文網
漆黑的眼睛里是一片死寂。
这是卿卿最喜爱的花。
曾经,少女还用花苞给他做过香囊。
想到这,男人捏着香烟的手指越发用力,以至于微弱的火光顺着他的动作弹落了下来。
最后洒散在了地上。
消失不见。
沈明灼低垂着头,敛下寂沉的目光,黝黑的眼眸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三个月了。
卿卿,你给哥哥的惩罚还不够吗?
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周围寂静的可怕。
只有一丝微弱又无力的呼吸声。
直到,从门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明灼听到声音后,缓缓撩开眼皮,掩下眸底痛苦的神色,深邃的眼底内闪过一丝波澜。
他直起身子,瞥了眼走进来的男人。
没有言语,但是意思显然。
保镖不敢与沈明灼对视,那种不带任何情感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只感觉心头发寒。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沈明灼,随后在他跟前停下。
保镖低着头忍着惧意道。
“先生,人还是没有找到……”
客厅倏然陷入一片死寂。
安静的几乎连风吹动窗帘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沈明灼动作狠戾的掐灭了手里的烟,失去一切风度与雍容,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狠戾气息。
保镖抬眸的余光中看到男人的动作,他赶忙上前了一步跪在沈明灼面前。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一定会找到卿卿小姐的。”
两个月了,沈明灼出动了沈氏乃至他私人雇佣的全部人马。
可是都没有时卿卿一点消息。
保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来汇报这种没有结果的消息了。
男人黑眸危险地眯起,凌厉的眼神刺向他,阴冷的语调里是彻骨的寒意。
沈明灼毫无情绪地开口。
“这一次如果再找不到,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保镖脊背一僵,他咽了下口水,掌心此时已经满是冷汗,甚至头都不敢抬。
“是!”
他起身后刚准备要走。
“——谢知韫。”
前方又传来一道低沉阴冷的嗓音。
“把人盯紧了。”
保镖立刻低头应了下来,“是。”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
客厅里又重新恢复了沉寂。
沈明灼有些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额前许久未打理的稍长头发盖住了男人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眸。
仔细看去,眸中杀意渐显。
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携裹着危险气息。
片刻后,才渐渐消散下去。
沈明灼缓缓闭上眼睛,想试图缓解身体上传来的些许疲惫。
这段时间,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没有卿卿的日子里,每天都很难熬。
安静的氛围中,鼻间隐隐飘散来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沈明灼倏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黝黑深邃,但是男人躁郁不安的心开始稍稍平静了下来。
片刻后,他慢慢站起身来,准备往楼上走去。
刚走到楼梯处。
他太阳穴徒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种疼痛就像寒意一样瞬间就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沈明灼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这种痛苦之中。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天旋地转。
他猛地扶住墙,想以此稳住自己的身形,冷白的手背青筋暴起,本就泛着血丝的眼睛内此刻是一片嗜血的红色。
男人背靠着墙壁慢慢往下滑落。
他捂着头,直至跪在了地面上。
所有爆裂情绪倏然涌出,往事开始一幕幕在沈明灼脑海里闪现。
带着鲜血的砍刀,阴森可怖的地窖里,令人作呕的味道和血淋淋的场面。
在这一刻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面就像往日里睡梦中的梦魇一样缠绕着他,几乎让人窒息。
沈明灼捂着胸口,痛苦不堪地喘着粗气。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他身前。
秦医生看着男人疯狂又病态的模样,眉宇间的平静有些崩裂,他出声提醒了一句。
“先生,你发病了。”
沈明灼双目赤红,感觉头痛得快要炸开,他大口呼吸着,感受空气中微弱的茉莉花的清香,想以此缓解一些疼痛。
对于男人的话语,他低吼了一句,“滚。”
秦医生皱了皱眉,实在不忍心看到沈明灼这副痛苦的模样,他无声叹气。
“先生,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您赶紧去医院治疗。”
这两个月以来,沈明灼发病的频率大大提高。
沈明灼的神志慢慢变得模糊,他抬起头狠戾地看向男人,眼底都是嗜血的红色,如老磁带般干涩的声音缓缓开口。
“秦谨之,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秦医生抬起准备向男人走过去的脚,听闻又慢慢放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看着跪地不起的沈明灼,好言劝说。
“先生,你这个样子,就算找到卿卿小姐,也只会伤害她罢了。”
“我让你滚!”
沈明灼忍着痛意朝着男人发出一声暴吼。
秦医生低下了头,看着好像失去了理智的沈明灼,他言尽于此,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沈明灼重新捂着头,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消失殆尽,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额头上沁出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脑子里就像有一群蚂蚁在啃食。
令人窒息的痛意快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卿卿……
他的卿卿。
沈明灼忽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精神彻底趋于崩溃。
男人踉踉跄跄地跑上了楼。
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闯进了时卿卿的房间。
然后他倒在床上,紧紧把白色被褥抱进怀里,带着一丝病态痴狂的眼神。
就好像抱住了那个人。
沈明灼将头埋在被褥里,深吸一口气。
鼻间传来了淡淡的清香,这股熟悉的味道好像片刻缓解了他此时的头痛。
“卿卿……”
男人深沉暗哑的声音,裹挟着几分难以忍耐的痛苦。
“哥哥,好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