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明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少女，他踉跄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此时看上去竟有些不稳。

好一会儿后，才像是从令人窒息的空白中回过神来。

他瞳孔震颤，紧缩到极致，“卿卿，你说什么？”

时卿卿慢慢睁开眼睛，她此时的面色很平静，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少女的眸光不知落在何处。

显得空洞无神。

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了无生气。

时卿卿心如死灰般想着。

如果让她往后的日子都这样受尽折磨，那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这样两个人都能轻松一点了。

她脸上露出了解脱的微笑，破碎又绝望，“哥哥，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沈明灼原本充满了冰冷寒意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低沉喑哑的呢喃着这两个字。

“满意？”

他像是堪堪反应过来什么，侧过头有些滑稽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

顿时荒唐地笑了。

“我满意什么？”

“时卿卿。”

他低垂着头，深邃幽冷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

眼里的阴戾弥漫到四肢百骸。

“你说我该满意什么？”

男人猛地倾下身，一拳重重地打在被褥上，他直勾勾地盯着时卿卿，眼梢微红，暴戾如斯，赤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此时就如同穷途末路的疯子，失了以往的矜贵优雅。

“你说啊！”

沈明灼握住拳头的手渐渐收紧，直到掐出血痕，他仿佛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的眼神变得极冷，瞪向少女的眼神目眦尽裂，身形也止不住地颤抖。

时卿卿感受到男人身上所散发的阴鸷气息，顿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她静默了一下后，眼睫轻颤，又慢慢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明灼。

被惹怒到极致的沈明灼。

以往的每一次暴怒，他好像都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他疯狂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给掐死一样。

不过时卿卿也知道。

不管是沈明灼哪一次发疯，也不管自己怎么做。

她都阻止不了男人的行为。

对于这种情况，时卿卿索性闭上眼睛，平静地躺在床上。

也不再说话。

沈明灼见她一副淡漠的模样，目光沉沉盯着她片刻，他双眸赤红，眼底一片嗜血的红色，整个人处于暴虐边缘。

手上的力度不也断加大，直至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腥味。

时卿卿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连眼睫都没眨一下，秀发凌乱的在床上铺开，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他眼前。

这一刻，所有暴虐情绪在胸腔翻涌。

沈明灼似乎彻底失去了理智，眼底被疯狂，病态所占有。

他猛地翻身而起，快步离开了房间。

砰的一声摔门声过去后。

房间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此时，时卿卿维持的平静面庞才终于有了情绪。

她整个人无助地蜷缩进被子里。

柔软的脊背弯了下来，眼根微湿，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滚落。

浸湿了一片被褥。

她死死咬着被子不肯哭出来。

眼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压抑的哭腔在回荡。

……

哐当一声。

书房里的文件资料全部被男人用力地扫落在地。

他此时的感受就像是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沈明灼手撑着书桌，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他粗重又急促地喘息着，眼眶里嗜血的红色已经达到顶峰。

随后，头部深处再次传来难以抗拒的剧痛。

他难以控制地摔倒在地，这一次的情况好像比往日更加严重。

沈明灼疼得面部扭曲，那副尊贵优雅的姿态已经不复存在。

他捂着头痛苦地看向书柜后面的暗门。

像是寻找自己的解药一般。

又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艰难地扶着书柜往暗门走去。

男人颤抖着手按开密码。

口中还不断呻吟着少女的名字。

“卿卿……”

他无力地倚靠在门上，随着咔嚓一声，暗门的打开，男人的身子也往前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他摸索着打开灯光，在暖黄色光线的照射下。

拐角的墙面上。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照片。

是他存了好多年的心思。

也是曾经时卿卿最爱他时的样子。

那么明媚那么可爱。

那个时候的卿卿，心里应该只有哥哥一个人吧。

沈明灼泛红的眼眶中氤氲着层层莹光，他像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眉梢带着一丝笑意。

可是现在……

卿卿只想逃离他的身边。

她甚至不惜死去。

沈明灼嗜血的眼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然后头部的疼痛又不断传来，甚至愈来愈烈，侵蚀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随后，他身形不稳直接往前倒去。

哗啦一声。

墙面上的相框照片被他扑倒的动作全部摔落在地。

沈明灼也跟着倒在了地上，他抬眸看到地上一片破裂的相框，男人双眼猩红如猛兽失去了所有理智。

他疯狂的向前爬去，撑住地面的手掌心也因为压入玻璃而瞬间渗血。

交织在本来就泛着血痕的伤口上。

男人却像是顿时失去疼痛的感官，他毫不在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已经散落在地的照片。

沈明灼一张一张，虔诚又谨慎地伸手捡起地上的照片。

那上面是十八岁的时卿卿在对他笑。

男人赤红的眼底也不禁泛起点点笑意。

直到他看见自己手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照片。

刺目的很。

沈明灼瞳孔一颤，他有些慌乱的用力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担心污染了那抹纯粹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后又猛地把照片抱进怀里，如同抱着珍贵的琉璃玉器，眼眶立即红了一圈，氤氲着一层水雾。

恸哭声骤然在小小的暗室内响起，男人痛苦绝望的低吼。

如同野兽在宣泄他的痛意。

最后，低声呢喃。

“……要抛弃哥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