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里面的人推开后，已经治疗完的那几名医生径直地站立在门口。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时卿卿就像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推开几人就往里面跑去。
她冲进去之后。
就看到了病床上的沈明灼此时已经解开了束缚带。
正静静地靠在床头。
男人的脸色是比刚才还要病态的白。
可能是因为刚经历过痛苦的治疗。
他颀长的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要不是有东西倚靠着，时卿卿都怀疑他会随时踉跄跌倒。
苍白沉郁之色凝结在沈明灼的眉宇间，他眉心紧紧拧着，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
时卿卿看的心底一痛，她眼眶红红的，眼泪又从眼角滑落，模糊了视线。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沈明灼此时的眼神黯淡无光，可他还是费力对着少女勾唇一笑，脸色惨白至极，眸底连一丝光彩也没有。
看上去更加显得凄凉又脆弱。
时卿卿直接冲过去扑进了他怀里。
“哥哥……”
她闷在男人的胸膛里瓮声瓮气地开口。
“为什么要这样？”
而身后的医生还在解释。
“时小姐，很抱歉没有给你开门，治疗时间是不能被打断的。”
沈明灼不适地动了一下身子，又抬手护到时卿卿的后背。
男人低垂着头，静静地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少女，沉寂的眼底划过一丝波澜。
声音轻哑得几乎不可闻。
“出去吧。”
秦医生立即会意，他看向旁边的医生。
淡淡地说了一句。
“麻烦跟我出来吧。”
几人走后，病房门被重新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脚步声。
时卿卿此时还紧紧攥着沈明灼的衣服，脸颊上滑落的泪水几乎将他前襟都染湿。
透明了一大片。
她吸了吸鼻子，还是用力拥着男人，丝毫不肯松开半分。
沈明灼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发丝，眼底翻滚着剧烈的情绪，他的声音低哑到不行。
“……别哭了。”
时卿卿闻声，抬头看了眼他。
目光落到男人毫无血色的唇上。
苍白的面色更是露出几分凄楚。
她的嘴唇颤抖了几瞬，再一出口，竟是哽咽到不行，“哥哥……”
“我之前明明问过医生，治疗没有风险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仰起一张苍白的小脸看向沈明灼，眼里的泪水也因为她的动作不小心坠落。
声音低低的，蕴含无尽的悲楚。
“秦医生说，是你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这样……”
“去用什么强效药？”
沈明灼半阖的眼，呼吸声很弱，几乎让人感受不到。
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将少女眼角滑落的泪珠给轻轻拭去，又贴心的将她濡湿的秀发给拨到耳侧。
他嘶哑着声音说道。
“时卿卿。”
“因为哥哥接受不了，在这个地方待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他低垂着头看她，敛下寂沉的眼眸，低沉沙哑的声音随着空气消散。
却一字一顿地插进了时卿卿心底。
“我想象不到你不在我身边，会做什么？会认识什么人。”
“会不会被欺负。”
他直直地看着时卿卿，男人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沉雾霭遮挡其中，如淤泥满塘的死水。
“哥哥永远都做不到。”
时卿卿只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痛，就像是胸口被什么扎了一下，整个人如坠冰窖，胸口的悲伤情绪，沉重得她喘不来气。
她伸手紧紧搂住沈明灼的脖子。
声音轻飘飘地有些微颤。
“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哥哥，我们回家。”
时卿卿像是认命般平淡地对男人说着。
如果要让哥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这么痛苦。
那她真的做不到。
沈明灼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着时卿卿的后脑，男人的脸上显露着几分病态的白，又隐隐透露出几分痛苦。
他缓慢地开口说着。
“卿卿，我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以后还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时卿卿安静地听完男人说地话。
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几乎都快要溢出来，她抱着男人的脖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那该怎么办啊，哥哥。”
她无助的发出哽咽声。
就如同一只小兽在哀鸣。
沈明灼亲昵地搂着她，轻拍后背安抚。
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闻的伤痛。
好似这件事。
他又错了。
男人苍白薄唇颤抖几瞬，声音低得几成气音，让人觉得无端疲惫而沉重。
他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卿卿，哥哥好像永远学不会怎么爱你。”
好像，永远都在让你哭。
哥哥，也不想的。
可为什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听闻，时卿卿的哭声骤然停住，她抬眼望向沈明灼，好似要望尽他的心底。
想开口说些什么。
嘴唇嗫嚅了几下后，喉咙干涩的却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下颌靠在男人的肩头，眼泪水糊住了眼睛，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不用学，哥哥。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已经用了自己的生命来学会怎么爱我。
怎么会不够呢？
她哭得有些艰涩的声音慢慢回应道。
“如果你觉得，离开我很痛苦。”
“那我就来陪你治病。”
时卿卿身体有些颤抖，她倚靠在男人身上，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捏紧了手指，仰着头看他，眼里的泪水也因为突然的动作不小心坠落。
“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都没有关系。”
“哥哥，我都会陪着你的。”
沈明灼眉眼的阴鸷和痛苦神色骤然松散，眸底仿佛多了一丝色彩。
他倏然用力抱紧了怀中少女的腰。
靠在她耳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
他颤抖着嗓音，低沉地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