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渊关闭了？”聂承颜吃惊的回过头，看向后方血色的幽暗。

“他们站在一扇门前，有人把那扇门打开，然后后面的血渊入口就关上了，”阳小寒低声说道，“那个人手中拿着一张地图，看起来，虽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进入血渊，但是这里面有些什么，应该往哪里走，那个地图里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到底要在这里面找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不管他们在找什么，反正最后他们肯定也还是要出去的，”聂承颜快的动着念头，“要么就是，这里面还有其它的出口，要么就是，他们还能再把出口打开。”

男孩再次闭上眼睛，将手指点在眉心处，只过了一会，就小声说道：“他们把小菡同学和小薇同学留下了！”

……

***

“她们两个暂时没用了！”潘盛随手点出三个黑衣人，“你们三个，在这里看着她们。”

说完后，潘盛、贝希摩斯带着其他人，进入了那黑色的门中。

“小薇……小薇……”其中一个女孩倒在地上，艰难的爬向妹妹，虚弱的喊着。

一只脚却在这个时候，踩在了她的手上，脚跟还故意用力转了转，痛得她在泪水中低呼。

端着突击步枪的、脚的主人出一声畅快的笑声，似乎这样子就能抵消掉对这个阴冷黑暗的血色渊底的、无名的恐惧。另外两个黑衣人，并没有打断他的暴行，反而是在旁边愉快的看着。

原本就是残忍的黑帮杀手，自然是不在意虐待小女孩这样的恶行，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地方，就算是他们，也有一种渗入骨子里的冷意，不找点什么来泄一下，自己都受不了。

那人一脚踹出，看着女生滚到另一边，又哭泣着往她的妹妹爬来，然后再一次把她踹飞，出惬意的笑声。另一边的两人，彼此点了香烟，其中一人将突击步枪用右手扛在肩上，左手夹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放下后，看向周围：“妈的，这倒底是什么鬼地方？”

“鬼城嘛！听说古时候，罗酆这一带，好几个地方都是跟黄泉相通的，有时候还会有大量的鬼怪从阴曹地府跑出来，现在已经好多了。”旁边那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香烟抖了一抖，又往以猫戏耗子的眼神、看着在地上爬的女生的同伴看了一眼，提了提烟，“要不要也来一支？”

“不用了！”那人看着女生一点一点，流着泪水往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爬来，右脚再一次向后勾起，对准女生的腰，“吸烟有害健康！”

一脚踹出……嘭！

这一声响稍微的有一些大，甚至感觉到明显的震动，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控制好力度，踢得太用力了。然而女生抛飞到一米开外，滚了两下，并不比他想象中的更远。刹那间意识到这声震响，并不完全是自己踹在女生身上的声音，寒气在心底快生出，猛一抬头，青色的巨龙在眼前冲过，他的两名同伴犹如被火车撞上，在他的面前陡然消失。

知道不妙的他端起突击步枪就要往巨龙窜出的方向扫射，抢先以火力压制暗处的敌人。刷刷刷刷，仿佛有姹紫嫣红在他的眼中，水流般漫过，咽喉突然间一紧，手中的突击步枪甚至还没来得及扣动，手指、手掌、手肘……一节节的刺痛，突击步枪撞击地面的声音，就像是在冲击着他因为喘不过气而脑袋胀的耳鼓。举起双臂想要抓住勒在自己咽喉处的不明物体，却是完全感受不到十指的力量，向外暴突的眼眸，陡然反映出往外喷着血水的断腕，血水如柱，如同两道喷泉。

脑袋轰然间一响，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双手，只是从手腕处，都已被某种锐利的东西给切割掉，想要吼叫出声来，然而整个气管都已被勒紧，意识一点一点的消散，整个人就这般倒了下去，身体撞在地上，传来“扑”的一声。

“小菡……”

“小菡同学……”

嗖嗖两声，两个人影出现在倒在地上的女生身旁，其中一人将她扶起。

“班长……小寒老师……”女生偎入漂亮的女班长怀中，失声哭了出来。

出手干掉三个黑衣人的阳小寒和聂承颜，安慰着水星小菡。因为担心这三个留守的黑衣人，有人开枪，将贝希摩斯和潘盛等人引了回来，两人的出手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留手。阳小寒直接对付掉两个，聂承颜在那人被吸引掉注意力的那一瞬间，从他背后出手偷袭，让他没有开枪的时间。计划是成功的，或者可以说是非常完美得执行着。

原本已经是无助和绝望，没有想到小寒老师和班长竟然追到了这里，水星小菡在惊喜中哭泣。

……

***

周围依旧是血色的昏暗，难以名状的寒冷一点一点的渗入整个骨髓，仿佛要冻结灵魂。身后是焦土、血川、白玉石殿等等，互相拼接和交错的怪异景象，就好像许多种原本完全不同的拼图，打散后强行黏贴在一起，再铺上血色的雾水。

聂承颜背起水星小薇，双腿有些颤抖。她喘了几口气，以意志逼迫自己坚持。

其实这一路上，她也已经精疲力尽，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

阳小寒在她的前方，看着已经打开的黑色的大门，那仿佛、比最深沉的夜色还要幽暗的黑，在这血色的深渊中，显得异常的诡异，虽然大门是敞开的，门内的景象，却是模糊不清。少女扭过头去，在另一边的石柱下，两个黑衣男子昏倒在那里，人事不省，在她的右边，则倒着那个被她以“花舞氤氲”击倒的男子，两只手已经被、比刀锋还要锐利的树叶切成了碎片，就物理学来说，切碎手掌并不比切碎睡袋困难，其实还要更容易些。

此刻，男子的断腕已经被她包扎好，至于在这种地方，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到底能够活上多久，那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了。虽然这很可能算是她第一次以遁术杀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上都太过紧张，此时此刻，心情反比想象中的更加平静，甚至有种“这个人死了就死了吧”的、既无所谓也不太在意的冰冷。

大概是受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的影响吧？她在心中想着。

在她的身边，水星小菡双手端着一把突击步枪，无托结构导气式自动步枪，不过就是两三公斤，端起来倒也并不算重，毕竟从设计上这种步枪就是为了让人能够轻易的端着它“冲锋”和“突击”，不过以前从来没有开过枪的她，此刻端在手中的作用更多的只是壮胆罢了。

“走！”阳小寒领头，朝着前方踏步。

聂承颜与水星小菡一个背着小薇，一个端着突击步枪，两人一同跟在他的后边。

三个人，一前两后，踏入了往两侧敞开的、黑色的大门。

方自进入门内，门中的情景诡异的清晰了起来，仿佛是一座属于幽冥的鬼殿，弥漫的阴气，狰狞的石像，虽然依旧寒冷，倒是没有外头那血的味道，这些石像，怪异丑陋，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一般。鬼火似的幽光，如同水滴的形状，在他们的上方漂浮，阴风在深处怒吼，让人的脑袋麻麻的，就好像有虫子在头皮上爬动。

阳小寒查看了一下地面，贝希摩斯和潘盛那伙有二十多人，地面上总会留下一些脚印。然后，他们选择了一条与那些人不同的路，小心翼翼的前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水星小菡抬头看向身边的一座石像，这石像大约有三米高，青面獠牙，左手拿着粗粗的铁索，右手举着黝黑的铁牌，仿佛在低头往她看来，让她心底毛。

“恐怕也是这个城市以前作为‘鬼城’的一部分！”聂承颜轻声的说道。

“小菡同学，他们使用了你和小薇体内的灵能，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阳小寒回头问她。

“唔！”水星小菡想了想，“那个时候很痛，真的很痛，就好像整个人都要被撕碎掉一样，但是现在也不是很难受。”

“小菡同学是天生的阴鬼体质，小薇同学是天生的阳神体质，那些人刚才使用的法阵，显然就是在利用小菡同学和小薇同学你们天生的灵能打开血渊的入口，”阳小寒说道，“但是，有些地方没什么道理啊，一年多前，小菡同学和小薇同学也打开过血渊，但这原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小菡同学，那个时候，你和小薇同学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吗？”

“我、我们……没、没有啊……”水星小菡的脸一下子憋红了起来。

聂承颜奇怪的看了水星小菡一眼……她这个样子，分别就是在隐瞒什么，而且这种脸都红透了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水星小菡。

“这样啊……”阳小寒倒是没有怀疑，继续往前走着。

聂承颜不解的问道：“小寒老师，阴鬼与阳神，作为九遁中的两个极端，不是天然冲克的吗？”在知识层面上，她自然是要远比水星小菡懂得多，神遁是阳遁的极致，鬼遁是阴遁的极致，按理说，天然就是没有办法调和的。不像风遁和云遁，都是阴中带阳、阳中带阴，存在着融合的可能性，比如她的“花舞氤氲”。

“阴鬼和阳神的确是天然冲克的，但也存在着一种独特的遁法，可以将它们结合在一起，这种遁法自成一系，叫做‘冥神法系’。‘冥神法系’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失传了，不过我们认为，小菡同学和小薇同学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可以激活一个独特的冥神法系，而这就是打开血渊的方式。”

“这样子啊……”聂承颜背着水星小薇，喘了两下。

“承颜同学……”

“没事，我还能坚持！”聂承颜腾出一只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但是我可以用遁法……”

“用遁法同样是要消耗体力的，而且容易引起能量波动，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现。”聂承颜说道，“再说了，小寒老师你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万一遇到敌人，我们也只能依靠小寒老师你，所以没有必要把体力浪费在其它地方。”

水星小菡也有些兴奋：“小寒老师，难道那个大野狼真的是你杀掉的？可他们不是说，杀掉它的那家伙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吗……”

“嘘！”阳小寒却突然伸出手指，竖在嘴前。

聂承颜与水星小菡赶紧安静下来……

水滴状的幽火在空中，无由的晃动，阴气盘桓，周围是那般的静谧，连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可以听闻。小少年的表情，严肃到极点，聂承颜的心也在扑通扑通的跳，水星小菡紧紧的端着突击步枪，手心都在冒着冷汗。

“小、小寒老师……”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水星小菡先开了口。

“我们被现了！！！”小少年异样的冷静。

在他们的前方上空，幽暗中拉出两道红光，两只眼睛在红光中出现，每一个都有脸盆般大，它们幽若镶嵌在那里，就像是黑暗中恶狗的眼睛，却又在淌着殷红的血水，血水打落在地上，怪异莫名，在这两淌血水之间，一个身材匀称的外国男子，从黑暗中走出，他的头很长，散乱的披在腰上，皮肤反射着诡异的、白皙的光泽，一双眼睛同样充满了阴暗和凶残，与上方的两只脸盆大的、淌血的大眼形成神秘的呼应。

“灵魂拷问者”嘉尔姆！！！

嘉尔姆（garm），北欧神话中的地狱犬，传说中，有着被鲜血染红的四只眼睛。

与此同时，另一边传来一声娇笑，一个白皮肤的女子跟着走了出来，虽然是在“娇笑”，声音却怪异得犹若刀在石头上刮过，穿的的西方晚礼服般的黑裙，却又因为袖子的过于宽大，在这阴冷而又诡异的地方，形同蝙蝠。立在一座巨石雕成的兽像下，右手优雅地甩在胸前，黑袖飘动，狷狂的笑容中带着黑夜的阴毒。

“血色瘟疫”伊妮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