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十五，烧香拜佛。

清水城外十五里，一座数百米高的小山上，有一座名叫承恩寺的寺庙，每到初一十五，空闲的人们大多会去烧香祈福。

楚漠寒打着哈切，不情不愿地被几个女人拖着往前走，惹得旁人一阵艳羡。

早上六点多，天边刚刚露出了鱼肚白，楚清雪就怒气冲冲地把楚漠寒给拉了起来。

楚漠寒半睁开眼，哭声轰然在他耳边炸响，吓得他的睡意瞬间去了一大半。

这不，难得的空闲时间，就因为心一软，自己就被几个女人给绑架了。

楚漠寒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不过看到金灿灿的晨曦和几个女孩青春洋溢的笑脸，心情也不由得觉得舒畅，多日疲倦也得了释放。

楚漠寒跟在几个女孩身后，沿着石阶小道缓缓向上爬，听着她们嬉嬉闹闹的声音，感觉世界一瞬间安静而美好。

半山腰，隐约已经能够听到钟磐悠扬之声。路旁两旁，遍设香烛表纸的摊子，烧香拜佛，自然少不了香烛和纸。

当然，更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吃的和玩的，这也是几个女孩为什么非要闹着出来玩的原因之一。

“哇！鸭血粉丝汤诶！”若曦指着前方的小吃摊，兴奋地叫了起来，“漠寒，我要吃！”

“好好好！”楚漠寒无奈，举手投降，他扭头看着乌苏婉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请客！”

“不你请客还是我请客啊？”乌苏婉儿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可是穷光蛋，而且，我可是你的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要了吗？”

“我……”楚漠寒有种想揍她的冲动。

“有本事你打啊！”乌苏婉儿把脸凑了上来，“打坏了就算了，反正是你的。”

“走啦，婉儿姐姐！”楚清雪嘻嘻笑着说，“他舍不得啦！”

“哼，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叫小白狼打他！”乌苏婉儿朝楚清雪做了个鬼脸，“他可怕小白狼了！”

“有多怕？”

“跪地求饶那种。”

两个女孩笑的花枝乱颤，可怜楚漠寒气得咬牙切齿。

五分钟后，楚漠寒抱着一大堆吃的，坐在小摊边，开始了胡吃海喝。

凉面、车轮饼、马蹄糕、棒棒鸡、咸蛋、荷叶粥……

凡是看到的，楚漠寒都给自己来了一份，那份好胃口，直接惊呆了几个女孩。

忽然，人群中出了骚动，不少人围聚在观看，隐隐听到女孩子愤怒的斥骂。

几个女孩放下手中的美食，垫着脚站在围观群众的外围，然而人太多了，她们什么都看不到。

“让开让开！”乌苏婉儿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们好意思么？”

楚漠寒皱眉，嘴里叼着饼，跟了过去。只见一群人围着三五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其中一个汉子紧紧抓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臂不放。

“喂，我说你这人！”乌苏婉儿指着那几个汉子骂道，“是不是个男人啊？”

“哪来的野丫头，不关你的事，给我有多远给我躲多远！”那汉子一瞪眼，神情凶神。

乌苏婉儿哆嗦了一下，想要退却的样子，但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楚漠寒，一时间，勇气从心底喷涌了出来。

“这事今天我就管定了！”乌苏婉儿大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你敢把我怎么的？”

“看什么看？不知道老子是黑老大的人么？”那汉子朝周围围观的群众吼道，“不怕死么？”

一听到黑老大，周围围观的群众明显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不少人悄悄地溜走，生怕被那汉子盯上记住而倒大霉。

似乎水有点深呢。地头蛇么。

楚漠寒咬了一口饼，惊讶地看了一眼这普普通通的饼。这块毫不起眼的饼，居然这么柔软这么香甜，有种小时候放学在巷子里买的那种饼的味道。

“黑老大是谁？”乌苏婉儿扬了扬漂亮的眉毛，“不认识。”

“我……”精壮汉子一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想挨打就滚开！”

“你敢打我吗？”乌苏婉儿一扬下巴，“我可是清水城少夫人！”

精壮汉子刚刚迈出去半步，听到乌苏婉儿这么说，顿时狐疑地打量着她。

精致漂亮的脸蛋，纤细修长的四肢，骄傲的神情，肯定的语气。

似乎，是真的。

梁江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暂避锋芒。

“走！”

不一会，人群散去，只剩下楚漠寒一行人。百姓烧香的烧香，拜佛的拜佛，仿佛这茬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楚漠寒瞟了乌苏婉儿一眼，“还少夫人？”

“我们草原上女儿看上谁就会勇敢去追，才不会像一个懦夫一样，畏畏缩缩的。”乌苏婉儿骄傲甚至挑衅地看着楚漠寒，“你说是不是？”

楚漠寒冷哼一声，扭头看着躲在乌苏婉儿身后的女孩。女孩十六七岁，长得挺清秀，肌肤也不像一般的农家少女黝黑粗糙，而是像玉石一样晶莹剔透，白里透红。

一双棕色如同琥珀般的眼睛盯着楚漠寒，神色复杂。

楚漠寒觉得女孩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视线忽然对上这双略带倔强的眸子，顿时恍然大悟。

“是你！”楚漠寒看着她，“你似乎又遇到麻烦了。”

“哥哥，你们认识？”楚清雪狐疑地盯着楚漠寒，以为他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额，算是吧。”楚漠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算是？”

“见过一面。”楚漠寒摸了摸楚清雪的脑袋，“好啦，别问了，你是查户口的么？”

“哦，知道啦！”楚清雪眨了眨眼，小声地说。

“那我们先去玩啦！”乌苏婉儿看了看楚漠寒，拉着几个女孩往山顶走，“你们等会追来哦！”

“你把我们拽走干嘛？”若曦有些不情愿，却抵不过乌苏婉儿手掌间传来的力量，“轻点轻点！要倒了！”

“让他们单独待会呗。”乌苏婉儿淡淡地说。

“你不怕？”

“怕什么？”乌苏婉儿无所谓地耸耸肩，“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有你们几个大头鬼了，还怕再多一个小丫头？”

“你才大头鬼呢！”若曦气愤地叫了起来。

“……”

几个女孩吵吵闹闹，转过山腰看不见了。楚漠寒收回视线，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刘冬儿也在看他，倔强的眼神依旧，只是多了几分疲倦和憔悴。

“去那边坐坐？”楚漠寒指了指远处路边无人小径上的一块大青石。

刘冬儿轻声应允。

“为什么不来清水城呢？”楚漠寒坐在女孩身边，歪着脑袋看她。

女孩抱着双膝，把脑袋放在膝盖上，黑色的长发水泻一般滑落在一边，遮住了她的脸。

楚漠寒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似乎在哭。

楚漠寒犹豫了片刻，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对不起。”

刘冬儿摇了摇头：“谢谢少主关心，我没事。”

女孩的声音哽咽，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她抬起头，看着远处茫茫的青山，清泪从脸颊滑过，滴落在青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