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拥挤繁忙的南丰广场，以张晴晴为中心辟开一个圆。方圆百米无人敢靠近。

　　而她站在圆心，还在继续旋转跳舞，带着哭腔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像八音盒上没有灵魂的舞蹈小人。

　　警方到达现场后，迅速疏离群众，封锁现场。但因为是最繁华的市中心，还是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在安全线外看热闹。

　　这一回张晴晴的父母很快赶到现场，父亲看着赤裸的女儿，又羞又恼，不停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更让母亲害怕的是她腰上绑着的东西：“晴晴，你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压力？你告诉妈妈。爸爸妈妈绝对不逼你。我们去找赵医生，你不是最喜欢跟她聊天了吗？”

　　“不能回答。”

耳机里冷酷的声音不断提醒着她。

　　于是不管父母说什么，张晴晴只能以眼泪回答。

　　听到她妈妈的喊话，负责此案的江警官问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障碍？你们一定不能隐瞒。”

　　父亲眼神闪烁，似乎难以启齿：“就是现在年轻人很常见的抑郁症而已，不算精神问题。”

　　“以前有过这样的过激行为吗？”

　　“……自杀算吗？”

　　“当然算啊！”

　　“可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

张晴晴的妈妈看了最近养老院劫匪的新闻，她小心翼翼拉着警察求情：“我们家孩子不是坏人，你们别开枪。千万别开枪！”

　　“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这么做。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她的诉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晴晴，你有什么要求？你要说出来我们才能帮助你。”

警察扬声问道。

　　“晴晴，算妈妈求你了。你把那东西取下来吧！”

　　“向人最多的地方跑去，并且大声告诉所有人，你是神经病。”

耳机里的人命令道。

　　“不……不要。”

张晴晴试图跟耳机里的人讨价还价。

　　“你想让自己在爸妈面前爆炸。砰一声变成碎片吗？”

　　张晴晴摇头。“求求你……”

　　江警官见她神色不安，嘴唇嗡动，察觉出她的状态有异：“你在跟谁说话？”

　　他好像看到张晴晴耳朵里塞着一个蓝牙耳机一样的东西，和关怀被捕时戴的耳机一样。

　　“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是的话，你要告诉我们……”

　　张晴晴突然闷头向看热闹的人群冲过去，嘴里大叫着：“我是神经病！我是神经病！”

　　她一边叫一边哭，那样子看上去就像个疯子，可怖极了。

　　本来还举着手机笑嘻嘻拍视频的路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冲破警戒线，大家下意识向后退，很多人被挤得摔倒，前面的人踩在后面的人身上，尖叫声不断。

　　江警官之前也参与了关怀的案子，他福至心灵，发现张晴晴的状态与关怀当时十分相似，包括身上的炸弹都一模一样。

　　“控制住她！快控制住她！”

　　“大家不要怕，她身上的炸弹是假的！”

　　尽管他奋力嘶吼，可现场情况已经失控。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江警官大步跑向张晴晴，一把将她扑倒在旁边的空地上。她虽然脸贴在地上，眼泪混着灰尘，满脸脏得辨不出长相，可她却松了一口气。

　　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下一秒，张晴晴觉得身下的东西逐渐升温，并且冒出“滋滋”的火花。

　　“这……这个……是不是要爆了？”

她指着炸弹，声音在颤抖。

　　江警官看清楚她腰间这个是个遥控土炸弹，面色一变。二话不说，立刻掏出腰间的弹簧小刀，去割绑在她腰间的黑色绷带。

　　绷带缠得又厚又紧，眼看引线就要燃尽。江警官在最后一秒，取下炸弹奋力朝空地抛去。

　　“砰”一声巨响。炸弹在空中爆炸，因为距离太近，江警官抱着张晴晴都被炸飞到几米远的地方。

　　人群中尖叫更甚，张晴晴的父母逆着人流朝她奔来。头上流下的血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晴晴！晴晴！你不要有事……”

　　张晴晴嘴唇一张一合，想说什么。但她发不出声音，只有血液从口中不停涌出。

　　听到耳机里的巨大爆炸声，李丛愉悦地摘下耳机。“呵。真以为我每次都会大发善心吗？”

　　李丛转身走到佛龛前，拢起三根线香，朝妻子和儿子的遗像拜了拜。

　　他打开手机，看着手机里拍下的邵惟在沪城二医院的工牌照片，露出称得上和善的微笑：“下一个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