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衡阴沉着脸走进会场,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
会场里,前一秒觥筹交错,下一秒静如落针,但是人并没有柳子衡想象中那么多。
“大家好,我来晚了。”柳子衡的脸依旧严肃,完全是公式化的扑克脸。
“哼,柳大少架子真大呀。”一个头发略微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走向柳子衡。
“是天复集团的秦复秦大先生?”柳子衡看向中年人。
“是我。”秦复带着招牌式的老狐狸般的笑容。
秦复身后,一个中年人捏着一根白玉拐杖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拍了拍秦复的肩膀。
“老秦,你这不地道啊,柳大少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让我也说两句吧。”
“哟,勋老弟,看你这话说的,得,你说你说。”秦复乐呵呵的让到一边。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李勋。零和集团李勋。”李勋收起笑容,一脸正式的说道。
“幸会幸会。我......”柳子衡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太安静了,整个会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里,周围也没人说话了,虽然以前也经常有这种事,但是,那都是因为他柳大少的身份让所有人不敢放肆,甚至有几分巴结的意味,可是,今天的反而让他觉得的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勋伸出左手,阻止柳子衡继续说下去。
“我就开门见山了,原本父亲不来的,听说是您要来,最后还是来了。可惜啊,没等着你人,先走了,不过,托我给您带句话。”
“路上遇到车祸,怠慢了李老先生,改日一定登门道歉,李老先生有留言的话还请讲,晚辈洗耳恭听。”柳子衡越发觉得的哪里不妙。
“我只要看到人,不管他什么理由,必须得看到他来,还有,告诉他,我最讨厌迟到。我不管他什么理由,晚上8点,我要看到他,过时不候。”李勋拿出一个录音笔,外放了一段录音。
随后,李勋将手中的白玉拐杖递给柳子衡,“这是老爷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在启州,见白玉拐杖,如他亲临。”
听到那段录音的时候,冷汗已经下来了,这句话,和之前自己在车里说的何其相似?柳子衡看着李勋递过来的白玉拐杖,心猛的跳动了一下,这是他来启州的第一个,不,应该是第二个礼物。
小心翼翼的接过李勋手里的白玉拐杖,柳子衡突然反应过来,今天,自己才是主角,而且,启州未来一段时间的话事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李勋将话带到了,把白玉拐杖交到柳子衡手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之后,整个会场最起码有一半人跟在李勋身后,蜂拥而出,脾气好的尚且还会客套几句,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比如家里有事之类的。但是,有的脾气不好的,理由就纯粹搞事了,比如,有一个说,伺候完一个端着架子的,得去伺候另一个端着裙子的。这就几乎等于将柳子衡跟花楼里的那些女子放在同等地位了。
柳子衡头上青筋乱跳,若不是良好的家教和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最佳时机,柳子衡恐怕已经气急跳骂了,更何况,就算是再好的家教,听到这种理由恐怕也会失去分寸。
秦复拍了拍柳子衡的肩膀,“行了,我也不陪你叨咕了,家里等着呢。走了,兄弟们,喝酒去!”
“走走走,秦老哥,那你得请客啊。”
“成,我请就我请。”秦复勾着几个老友的肩膀扬长而去,这么一来,整个会场只剩下柳子衡和他的秘书了,服务员都没一个。
如果说之前那些还算是比较委婉,那秦复就是明摆着对着干了。
“等着,启州有我在一天,你们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柳子衡看着整个会场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身后的秘书,捏着手里的白玉拐杖,捏的骨节发白,青筋毕露。“这家酒店是开的?能不能处理了?”
“貌似不能,这家酒店是李家第三代李哲开的。”
“他们给我下马威,我却只能打脱牙往肚子里咽,是可忍,孰不可忍!”
“少爷,冷静,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咱们可没有半分根基,不可轻举妄动。”
“哼!等着吧,这个场子,有朝一日,我会全部找回来的!”柳子衡愤愤的甩了甩手。
......
白慕风看着眼前的屏幕,摘下眼镜儿,捏了捏鼻梁。“慢慢来,年轻人,这场大戏,才刚开始,咱们,好戏连台。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你到底想做什么?”糯米踱着猫步站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屏幕上的光在糯米面前拉出长长的影子。
“大闹天宫!”白慕风停了下来,重新戴上眼镜儿,屏幕上的光反射在眼镜儿上,看不清白慕风的眼神。
“你越来越危险了。”糯米看向白慕风,眼神中多了一丝畏惧。
白慕风捞过糯米,抱在怀里,“再危险那也是对外人,我要让我的对手感到畏惧,我要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噩梦。”
“可是,你现在让我也感到畏惧。”糯米的声音,有些颤抖。
“放心好了。”白慕风一遍又一遍的顺着糯米炸起的毛。
“你也别太累了,眼睛都近视了。”糯米跳出白慕风的怀抱。
“习惯了。”
“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让人心疼,要是小雪在这里,恐怕会忍不住的抱着你哭吧。”
“糯米,知道吗?我有一种预感,人间界,我回不去了。”白慕风躺在躺椅上,屏幕上的光反射在眼镜儿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来天界,就是想把那些人的注意力挡在天界,让他们无法再去关注人间界,对吧?从你踏上天界的那一刻起我就该知道的,无论成败,你都不会回去了,这也是,你唯一一次骗了他们吧。”
白慕风将转椅转了个向,背对着屏幕。
糯米回过头,白慕风面无表情,如同一尊雕塑一样。糯米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句,“round2,开始。”
......
第二天大清早,柳子衡坐在车上,捏着手里的白玉拐杖,赶赴上任典礼,脑子里想起昨天的事,一股莫名的火气就上来了,不过,既然那个姓李的老头子把这个送给了自己,那自己不放随身带着,一来对那些家伙示弱,二来警醒自己,不能忘记昨日的耻辱。
“那帮家伙,真当我这只过江龙压不住这只地头蛇吗?哼,我偏生要翻江倒海,擒蛟斩蛇。就看你们敢不敢接招了”
秘书转过身,看着柳子衡,突然觉得柳子衡有点陌生,以前的柳子衡,待人接物何等儒雅,风度翩翩,现如今却锋芒毕露,如宝剑出鞘。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嘶鸣,柳子衡看着右方一辆大卡车在眼前放大,只觉得头上一股热流,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柳子衡睁开眼睛,周围朦朦胧胧的,整个人恍恍惚惚。对了,是车祸,自己遇上车祸了。
“这是,那些家伙给自己的第三份大礼吗?从启州城外被车祸延误时间,到宾客集体离场的下马威,再到这次的车祸,一环扣着一环,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黑手躲在背后,在操纵这一切,可是,到底是谁,居然无声无息之间将整个启州的地头蛇级别的势力统一在一起,这是何等手段,要知道,整个启州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些地头蛇之间相互也有各种各样的竞争、矛盾甚至是仇恨,到底是怎样的力量,让他们完全摒弃一切的矛盾,聚集到一起,对自己下手。”柳子衡收起心思,突然看到角落里的白玉拐杖,再看看隔壁床上腿被高高吊起的司机,原来是这个含义吗?不,还有一层意思,那个李勋说的那句话,跟古代皇帝的那句,“见此令牌,如朕亲临。”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在说李家老爷子就是启州的皇帝。那,姓李的老头子就是那只黑手吗?不,不对,姓李的和秦复有仇,可是,这次他们却是握手言和,甚至李勋和秦复还有说有笑的称兄道弟,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都表明他们的立场,那就是我的对立面。
那么,回到上一个问题,李老爷子是那只黑手吗?以前或许有可能,但是现在绝无可能。
以前的李老爷子,杀伐果断,心机深沉,完完全全的枭雄手段。
最近几年李老爷子修身养性,鲜少参与这些事,几乎就是完全退隐了但是,为什么这次却出山了呢,而且几乎就是亲自出手了,如果他是幕后黑手,自己也没得罪他,犯不着,哪怕是为了敲打自己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自己也没这么大面子啊。如果不是,那就更加危险了,谁这么大面子,让秦李两家罢手言和,甚至联合起来对付我,这种人物,恐怕不会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柳子衡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冷汗,他想到了一个让他更难以接受的可能。如果仅仅是针对自己,能有这种手笔的,完全不应该这么大张旗鼓的玩这种手段,甚至可以说,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玩弄自己于股掌之中,可是,他偏偏用了这么一个甚至可以说公然宣战的方式来向自己发难,恐怕目的不仅仅是针对自己,应该还有别的目的?柳家?亦或是......柳子衡越想越是心惊肉跳,不可能吧,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