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元天麟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曾几何时,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回忆。
这里,有她最爱的家人,有她的玩伴,她的一切,可是啊,这一切,都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那个人,他是自己的哥哥啊,他却拿起屠刀,将自己的血脉亲人染血当场,那冷漠的眼神,如同冰冷的雪山一般,亘古不化。
她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她和那个人一起出去玩,他帮自己打退欺负自己的男孩子,他年长自己十多岁,却简直就像个父亲一般照顾她,可是啊,他却亲手杀了父亲,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夜晚,大火熊熊,他挥舞长刀划过父亲的脖子,扎进母亲的胸口,他却像一块冰块一样,不带丝毫感情,烈火包围,她却感觉置身于冰川,。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
她对他的记忆直到那个火焰腾飞的夜晚,他在自己面前,举起了那把染着父母之血的长刀,分明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劈了下来,若不是墨星汉赶来,自己恐怕已经成为那个人刀下的又一具亡魂了。也是墨星汉哭着告诉自己,墨家,也被那个人杀光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那是她最爱的哥哥干出来的事,从那天起,她就没有哥哥了。她不止一次的讨厌自己那个名字,可是,这个名字,这身血脉,也是自己和元家的牵连。
不知不觉,她的脸上,就爬满了泪水......
周围的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里,毕竟,过几日就是元家大祭,偶尔有几个受过元家恩惠的来此祭拜,一时情难自已也属正常。
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废墟,却仿佛看到了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也看到了那个血腥之夜。
依稀之间,仿佛看到母亲依偎在父亲怀里,两人都在对自己笑。也看到了自己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甚至一度让父亲以为家里进贼了。也看到自己对着镜子糟蹋着母亲的化妆品,然后带着一脸千奇百怪的涂鸦站到父亲和母亲面前,父亲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母亲却温柔的拉着自己去洗掉脸上的涂鸦痕迹,“小麟儿也知道打扮了呀,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哥哥了呀?”。也看到爷爷老怀大慰的看着自己的奖杯,笑着说,“小麟儿长大了呀。”自己却躲开爷爷按向脑袋的大手,惹得爷爷一阵失落。也仿佛看见表姐带着小侄女来串门,跟自己打闹。自己一脸羡慕,却被表姐揶揄,“羡慕什么,你以后和那谁一起生一个慢慢玩儿呗,生孩子不为玩儿,那将毫无疑义。”自己却一脸羞红的不作回应。最后,还有那个人......曾经自己非要骑在他的肩膀上出门,玩儿的时候只顾着东张西望,没听到他说话,却一头撞在门框上,疼得哇哇大哭,他哄了半天,又是买糖果又是扮鬼脸,最后看到自己恢复正常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可是,这一切都在那个夜晚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废墟。她不明白,那个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她需要答案,需要他的解释。
白慕风站在她身边,看着这片废墟,也是一阵怀念。这里,对他来说,也算是半个家,他到现在都记得,在那个院子里,也有自己的一个房间,那是元家留给自己的,也许,他们从未把自己当过外人吧。
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自己都能叫上名字。
他记得元叔叔和婶婶经常问自己,“小汉,你什么时候来娶我们家小麟儿啊。”自己低着头却偷偷看向那个女子,却看到她也在好奇地看向自己,两人仿佛做贼被抓住了一样,瞬间都把头低了下去,引得满堂大笑。
还记得有个特别慈祥的老爷爷,也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你倒是抓点紧啊,我老人家还想喝你和小麟儿的喜酒呢。”
甚至还有那些侍女仆人也经常跟自己开玩笑。
“汉少爷......”
“什么汉少爷,要叫姑爷。”
“对对对,姑爷......”
也曾记得,那个人,揪着自己的衣领,一脸警告的意味,“我告诉你,不许欺负我妹妹,不然的话,我让你后悔出生!”
......
这里,也是自己的家啊。白慕风突然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两瓶酒,两个酒杯,直接面对着废墟盘坐在地上,倒上酒。
元天麟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你干嘛?”
“我答应了老爷子,等我们结婚,一定请他喝喜酒,现在,我们回来了,我请他喝酒,等过一段时间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请他老人家喝喜酒!”白慕风目光坚定,看着西南方向那片废墟,右手举起一杯酒,洒在地上,另一只手将另一杯酒端在嘴边,一饮而尽,他仿佛看到,一个慈祥的老人抚掌大笑,“好小子!来!老头子今儿个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白慕风一杯又一杯的洒下,一杯又一杯的喝下,泪水,早已爬满脸颊。
元天麟看着他的样子,也是心生不忍,想要夺下他的杯子,“别喝了......”白慕风却是两眼灼热的看着她,“这是我答应老爷子的,说话算话。”随后,翻倒在地,脸上虽然泪水纵横,却洋溢着开心,满足,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
白慕风反常的行为早已惹得一堆人围观,见他醉倒在地,慌忙叫人,不多时,一个头发略微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围观的众人自动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那个老人虽然驼背,却精神矍铄。但是,当他看到两人的时候,却是急匆匆的加快了脚步。
“麟小姐,汉少爷?”
元天麟转过身,看着那个老人,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鹤伯?”元天麟看着这个略微熟悉的老人。
“你们还活着,还活着,元家还在,墨家也还在,真好,真好啊。”老人不自觉间,老泪纵横。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突然,人群中,一个女子一脸惊喜的看着元天麟,“大小姐!”
元天麟转过身,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惊喜,“你是舒涵?”记忆中一个性格温婉的女子印象和眼前这个一身鹅黄的女子重合起来。
那个女子眼眶中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元天麟冲过去,多年好友未见,十分想念,如今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就在这时,醉倒在地的白慕风突然如同僵尸一般直挺挺的站起身,上前拉过元天麟。
一道寒光将元天麟的袖子切开,元天麟被白慕风拉到怀里,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女子。
“舒涵,你怎么?”元天麟的声音里,分明多了一丝颤抖。
“既然活下来了,你还回来干什么?”佳人方才喜极而泣的面孔就这么变得扭曲狰狞。
“我......”元天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白慕风一脸戒备的看着四周,突然觉得不太妙,貌似,这次有点麻烦啊。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死去的元家!”那个鹤伯挺直了身子,捏起拐杖,点向元天麟。
“什么?”元天麟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一根金属光泽的手指轻轻点出,和拐杖碰在一起,拐杖瞬间崩碎。白慕风,真灵武装!
可是,那位鹤伯嘴角却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
拐杖崩碎,一道寒光却隐藏在其中,继续刺向元天麟,这竟是一把拐杖剑。
白慕风左手抱着元天麟,急忙向右方一转,化掌为刀,一掌切下!那道寒光一分为二,一段仍旧握在鹤伯手中,另一段却落到了白慕风手里,白慕风捏着剑刃,一个肘击撞在鹤伯胸口,手中捏着的剑刃递出,直取咽喉。
鹤伯眼中闪过一抹惊恐,白慕风却将剑刃甩出。
那个女子眼看鹤伯分散了白慕风的注意力,手中握着匕首,刺向元天麟。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女子跪在了地上,因为,那道剑光瞬间粉碎了她的膝盖骨。
白慕风这才解下腰间的昏黄色长剑,指向鹤伯。
“不要杀他!”元天麟有些不忍。
鹤伯是他们元家的老街坊了,两家也没少走动,元家遗址也还是他带头封闭的。
那个叫舒涵的女子更是元天麟多年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可是,今天这一切却让她感到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慕风搂着元天麟,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周围的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善意,他也很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印象中,元家就算变成一片废墟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才对,而且,无论是鹤伯还是舒涵,都是普通人,现在却像个死士一般彪悍,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看众人眼中一丝丝红色的火焰闪过,白慕风突然然明白了什么,又是那个家伙吗?看样子,那家伙布局已久啊,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