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柳妺儿呢喃着出声：“师父，徒儿好不甘心呀！”

少年看见柳妺儿眉间的微皱，生出了莫名的情绪。

少年眼眸一垂，把手移开，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到柳妺儿眉心，一点白光在柳妺儿额间散开。

“告诉我，你不甘心的是什么？”那声因仿佛神的咒语一般，落在柳妺儿心头。

随着少年蛊惑的声音轻轻传出，他眼前出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云雾。云雾彼端，有女孩清脆的笑声传来，少年伸手拨开云雾，看到一片如画的山林，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手牵手在林中玩耍。

少年笑了，依稀能从女孩的眉目中看出柳妺儿的模样，大概是柳妺儿小时候的记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哪个是她。

两个女孩跑到了一位中年女人的身边，一起抱起拳头有模有样的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徒儿见过师父！”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女人伸手扶住了其中一个女孩，下意识将另一个女孩忽略了，少年见到被忽视的女孩眼里闪过一道嫉妒的神色。

少年心里一颤，便见画面一转，高台之上和柳妺儿容貌相似的女子一袭黑袍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俯首跪拜的众人，她眼睛瞥向一侧的妇人，嘴角微勾，轻启朱唇：“大概师父你也没有想到，曾经不受你待见的我，如今已然是族长了！”

“姐姐”

站在老妇身后的柳妺儿忍不住开口，却被老妇拦下，匆匆忙忙将她拉走。

柳妺儿的姐姐望着她们的背影，眼中恨意喷涌而出。

最后一个画面是在一个幽暗的牢房中，老妇满身伤痕，虚弱地躺在柳妺儿怀中。

少年能清晰的感受到柳妺儿悲怆的心情，或许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亲姐姐会狠心到这种地步，连将她们带大的师父都容不下。

“妺儿，逃出去，不要呆在这里了，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老妇用尽最后的力气叮嘱了柳妺儿，眼睛沉重不已，却挣扎着不肯合上。

“师父”昏迷中的柳妺儿再次出声，少年猛地睁开眼睛，从柳妺儿记忆力走出来。

少年拭去柳妺儿眼角的泪花，一只手放在她背后，源源不断的灵力输进去。每个人心中都有放不下的事情，柳妺儿是，他也是。虽是不同事，心境大抵是相同的，少年便动了恻隐之心。

但这不代表他不要柳妺儿死，至少现在，柳妺儿不能死。

柳妺儿自小修炼，身体素质很好，曾经邪尧的一颗药丸能让她活蹦乱跳，如今少年给柳妺儿输了不少灵力，原本奄奄一息的柳妺儿很快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甚是疑惑的看着少年，“你为什么不杀我？”

高傲如少年，他自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心软了，便轻哼一声道：“你是人质，当然不能死。”

少年没有说谎，方才他不顾凡世法则，动用了真实灵力，不久之后便会被反噬，届时定然不是赵铮的对手，柳妺儿也算是保命的一张牌了。何况，赵铮已经冲着千奎去了，他不怕死，却怕千奎有意外。

赵铮靠近石床，女孩安静的躺在石床之上，眼睛虽是闭着，但略显红肿，看上去有一种病态。女孩的头发很长，但枯黄干燥，就像秋天的落叶，恐怕轻轻一捻，便能化为碎末。

赵铮小心翼翼的把女孩抱起，说了声：“姑娘，对不住了。”便打算赶回去。

刚一转身，便见那白发少年将利爪放在柳妺儿脖子上，挟持着柳妺儿走了进来。

赵铮心里一惊，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剑眉一皱，道：“你放开她，不然我不客气了。”

“你敢？”看见赵铮抱起了千奎的那一刻，少年便一惊动怒了，“你若敢不利于千奎，我顷刻间要了她的命。”

少年利爪离柳妺儿的脖子又近了几分，他刚刚使用了那么多灵力，再不抓紧时间把千奎唬过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哎，你别激动啊，我们有话好好说。”赵铮一见少年似乎真的不留情面，着急的说道。

柳妺儿暗暗给赵铮使眼色，赵铮愣了片刻，大概看懂了柳妺儿的意思，她让他尽量拖延时间。

虽然不懂柳妺儿拖延时间的用意，但这些天相处下来，赵铮知道柳妺儿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个决定。

除了损他之外。

少年谨慎地看着赵铮，“你将千奎放回石床之上，我便放了她。”

赵铮看了柳妺儿的颜色，不屑地看着少年，“你先放了妺儿，不然我不能确定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少年见赵铮不肯妥协，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赵铮暗叫不好，瞧着少年这个表情，似乎要发火了。赵铮不等少年发作，先发制人，一只手学着少年的动作放在了千奎的鼻子上，威胁道：“你若敢对妺儿不利，我顷刻间要了她的命。”

这句话是刚刚少年说过的，赵铮学得有模有样，语气分毫不差。他在赌，赌这个女孩在少年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果然，赵铮话刚出口，少年的态度便软弱下来。

少年侧脸看了柳妺儿，真的好舍不得，千奎的眼睛和头发都被他的毒侵染了，必须找到合适的未出阁女子的眼睛与头发种在千奎身上，柳妺儿是他一个月来见过的最合适的一个，可如今这情形，只能放弃另觅他法了。

也怪他之前大意，觉得这两个卑微的人类没本事坏他的事，没想到他们竟能逼得他违反凡世法则。

利爪褪去，森白的手离开了柳妺儿颈间，少年退后几步，让柳妺儿处在了安全范围。

“现在你该把千奎放下了吧？”少年语气有些疲惫。

柳妺儿走至赵铮身边，看到赵铮怀里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这姑娘中毒了？”

赵铮示意柳妺儿看周围木架上的药罐，说道：“十瓶有九瓶是毒，不中毒才怪！”又将目光投向了少年，问道，“这女孩不会也是你捉来的吧？”

“不关你的事，放下她！”少年已经快没有耐性了。

“我要带走她，她都被你毒成这个样子了，再让她落到你手里，她还有命活了？”赵铮不肯放开千奎，“这一个月来，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岂能见死不救。”

“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年一脸愠色，漆黑的瞳孔染上了一层红，他抬手握住头顶的发带轻轻一扯，连带着红宝石一起摘下来握在手中，原本被束起的白发散落在肩头，和苍白的脸色融为一体。

那红宝石闪着刺眼的红光，让赵铮感到一丝不安。柳妺儿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但此刻看来，恐怕那才是他的杀手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