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于府
于越把从府城带回来的时兴珠钗首饰、胭脂水粉、布匹等给她娘和妹妹。
又说了一会儿在府城拜见大儒程老先生的事情。
看看时辰,他起身笑道:“娘,妹妹,我与友人约定了同游。先过去了。你们慢慢叙话。”
“去吧,去吧,别让人久等。仔细跑马着凉,让人多带件衣裳。”
县丞夫人笑盈盈地摆手。
他妹妹忙叮嘱一句:“回来给我带话本,这回可别忘了!”
于越笑道:“我可不是忘了,实在是那些画本都没什么好看的。
若遇到有意思的,定给你带回来!”
她妹妹急急追上,小声道:“哥哥,你只管带回来,我自会捡。
按你的挑法,一年半载,我也未必能看上一本!”
于越哈哈一笑,“碰上了就给你买。”
书斋里的那些话本多是落魄秀才做的美梦,哪里适合未出阁的女儿看?
论起来,还没游记有意思。
反正,这回他是不会去书斋。不买也不算违背诺言。
于越偷乐。
丫鬟打起门帘。
他跨门而出。身后的丫鬟捧了对襟宝蓝锦缎披风过来。
“大爷,今日起了风,夫人让我把披风给您拿过来。”
于越摆手,“春风拂面,最是惬意不过。加什么衣裳?拿去、拿去!”
他脚步轻快,路过花园时,险些撞上来正院的县丞。
“走个路心浮气躁的,毫不稳妥,什么样子!”
于越敛了笑,朝他行礼,“孩儿知错。”
县丞板着脸,问:“东西都给你娘看过了?”
“是。”
“我听你姨娘说,你弟弟托你给他带本书,你怎么没带?”
于越忍着厌恶。
“她是哪门子的姨娘?
什么卖身葬父,救命之恩?给她银两,她怎么不要,非要嫁给你?
不过是贪图富贵的拙劣计谋罢了!
也就你相信!”
县丞大怒:“混账!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于越倔强道:“反正你信她,我不信!
我最烦人装模作样!她来找我就是自取其辱!”
县丞指着他骂道:“孽子!孽子!反了天了,你!”
“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老爷、大爷!”
垂拱门外,忽有仆从来禀报。
“燕公子派人来说,突有急事,今日不能一同出游,改日登门赔礼。”
“燕公子?哪个燕公子?”县丞问道。
“是程老先生的弟子,燕飞,燕公子。”
“竟是程老先生的弟子?”
县丞一惊,忙对于越喝道:
“还不快去问问什么事?若是需要帮忙,就赶快去!
客人来了,怎能懈怠!”
于越沉默地对他行个礼,出门去了。
仔细问过燕飞的小厮,他惊讶道:“要往河湾村去?”
“说是要一同去见见那位教书厉害的妇人。
眼下,我们公子和林举人去车马行了,要带着那几位前来哭诉的妇人同去。”
于越笑道:“这人我应是认识。”
他坐上自家马车,带上小厮,急急追了上去。
没多久就追上了不疾不徐前行的三辆马车。
于越下了自家马车,与燕飞他们共乘一辆。
“于弟,你怎么来了?”
于越笑道:“你们去河湾村可是要找一个叫张梓若的娘子?”
“她夫君已逝,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我说的可对?”
燕飞奇道:“你知道的竟比我们还要多些?莫非你们认识?”
于越不好意思笑笑。
“说来惭愧,我当时因为家中之事,心情愤懑,对她也极有偏见。”
他讲述了两人是如何相识的,以及张梓若在书斋辩论的那一番话。
燕飞心生感叹:“如此看来倒是个有抱负的奇娘子!”
“还有才华!若不是碍于名声,在他们学堂开学时,我倒真想来看看。
今日倒刚好趁这个机会。”
于越促狭道:“青云兄,多谢多谢!”
林举人笑骂:“少来打趣我!不是我给了你这次机会,而是后面马车的几位妇人。”
于越敛了笑容,“来的路上,我已听说了缘由。”
“这些人心思不纯,你理他们做甚?”
林举人沉稳道:
“若他们所言为真,真遭遇了不公的对待,我便为他们说几句话,讨个公道。
若他们所言为假,那位张娘子果然教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学生,我倒更想见见。”
……
赵兴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林举人他们前面到了河湾村。
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细细说与张梓若。
张梓若笑道:“多谢您告知!
劳您跑一趟,您先喝杯茶缓缓。
我这就去安排。”
“唉唉,不用管我,您自去忙。”
张梓若叫来徒弟,细细叮嘱一番。
然后,该教书,继续正常教书。
林举人他们一行人,因有于越这个县丞公子在,一路顺畅无比,很快就来到了河湾村。
三辆马车并排进入村中,迅速吸引了村中所有人的视线。
村里牛车都少见,更别提马车!这还是第一回见!
无论大人与小孩都围拢过来,惊奇地瞧着、小声议论着来人身份。
调皮的小娃娃不知马车代表什么,只知村里来了外人。
他们兴奋地挥舞着笔直的树枝,高声喝道:“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