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将这枚蝴蝶型钗子,拿在手上,越看越是喜欢。
“掌柜,不知这钗子,要多少钱?”
“小郎君,好眼力啊!这批钗子都是从燕国海运到南翎郡,我们再从南翎郡购回,你也知道,最近几年我们齐国与燕国不睦……所以,这价格……”掌柜的解释的很详细,有板有眼。
这些生意人的心思,遥儿是极其了解的,说这么多就是想奇货可居,抬高价格而已。
“掌柜,那你可说个价格,我思量思量!”
掌柜沉吟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缓缓而道:“你看这个价格可好?”
“五个铜币,还可以接受!”遥儿盈盈说道。
“小郎君,你再开玩笑吧!我这铺在在城北黄金地段,寸土寸金,每月的租金都是天文数字,如果卖出的饰都是这种价格,我们这些人只有去喝西风了!”
“那……那是要五……五十枚铜币了!”遥儿有些不确定。
掌柜的一点头。
“五十?!”遥儿不禁心中无奈,这可是自己做坊丁两个月的薪水,果然是女人钱是最好赚的。
这掌柜很会察言观色,见姜遥这幅表情,竭力推销着说道:“小郎君,买这钗子是送给心上人的吧,这蝴蝶钗子如此精致,送给心爱之人最为合适,要不,再给你打个八折?”
女人都有爱美之心,姜遥此时虽是女扮男装,但眸子流露出的喜欢可不是假装的,而且这钗子还是蝴蝶型的,正合遥儿心意,犹豫之际,一道像老母鸡“咯咯”的声音响起,不禁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买不起就不要在这碍眼,这钗子我要了!”
姜遥循着声音望去,见店门口正走进来一位贵妇人,看她年纪,约有三十岁上下,姿色只算中下,甚至有些狰狞,身材已然福。但身型还算高挑,穿着件翠绿色的连衣长裙,外套一件白底儿梅花儿的背带衫,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裙摆只遮住膝,腰间同色腰带将腰儿束得纤纤一紧,更衬得胸脯丰挺。
因为只有贵夫人才可穿这“束胸装”,确切的说,也就是要有爵位。看这夫人的装束,她的夫家至少也是个男爵。
在她旁边稍微落后半步,陪着一个男子,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乌黑的头在头顶梳着整齐的髻,让人奇怪的是在髻上插了一朵丝帛做成的簪花,显得不伦不类。
这男子看他的年纪也就在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眉目清秀,脸上薄薄地敷了一层粉,颌下是一部修剪得极整齐的胡须,瞧起来丰神朗朗,算得上一个俊逸男儿。
那中年妇人显得极为傲娇,男子则跟在后面显得有点邀宠讨欢的味道,不停在妇人耳畔说着,亲昵地逗笑,而那夫人则是娇嗔地拍打着男子。
呃……真是好“和谐”的一幕,遥儿联系到了某些龌蹉的事情儿……
“这钗子是我先看上的,你说要就要啊!”姜遥反驳道。
“哼……掌柜的,不管这钗子此人出多少钱,我出双倍!”这夫人没有话,反倒是男子抢着说了,只不过似乎有点信心不足,说完讪讪看了那贵妇人几眼。
男子见贵妇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掌柜,给我包起来,就刚才的价格!”遥儿直接不理这人的挑衅,准备付钱走人。
“掌柜的,可不能有钱不赚啊!再说,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可不能为了他得罪某些贵人……有些人你是得罪不起的!”这男子口气大得吓人,隐隐有些威胁之意。
令那夫人奇怪的是,这威胁的话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这掌柜的并没有唯唯诺诺的上前讨好,神色丝毫不惧,反倒是有些捉摸不透的笑意,不知莫名如何。
姜遥正待反驳,抬骤然看见虞七和小灼在铺子前边驻足,七子在说着什么,而那小灼一动不动,神色有些异样,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啊。
不管这里的情况,姜遥赶忙迎了出去。看见姜遥突然从里面出来,虞七不由得有些惊讶,而后道:
“遥哥儿,你快安慰一吓小灼吧,就一直站在这里,不说不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遥看看小灼的脸色,又见她的眸光不时瞟向店里,落到那男子的身上,低声道:小灼,莫非你认得那个男人?
小灼的脸色很难看,低低地答道:“那个男人……叫陈世美!”
姜遥奇道:“陈世美,那是何许人也?
小灼没回答,倒是虞七攸然色变,说道:“陈世美?小灼许的那人家,年底便要与与之成亲的那个男人,就叫陈世美!”
小灼默默地点了点头,嘴唇已咬得白。
虞七气得肺都炸开了,但见小灼如此低落,将悲愤藏在了心底,忙劝道:“小灼,你别多想,也许那是他本家的姐妹,又或者街坊邻居……”
眼见如此尴尬的一幕,姜遥可不想这样马马虎虎糊弄而过,她冷冷地道:“这两人一个是年过三旬的贵妇,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相偕往店里购买饰,举止又是如此狎昵亲密,这么怪异的组合,若说二人之间无甚私情,虞七子,你信么?”
虞七冷冷的望了店里正低声逗笑贵妇的男子,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气,连连向姜遥打眼色,解劝道:“男人嘛,偶尔逢场作戏罢了。你这是看见了,若是未瞧见还不就是相安无事?小灼,你一个姑娘家,是还未过门的媳妇儿,怎好理直气壮地上前责问,不如……走了吧。”
姜遥有些怒道:“走?就可以视若无睹,当它从未生过么?”
虞七赶紧把他扯到一边,小声道:“遥哥儿,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你叫小灼怎么做,还能上前与他争吵么?马上就要成亲了,且忍一忍,饶一饶,也就过去了。”
虽说女子的地位得到极大提高,但总归这还是一个男人的世界,普通人家的女子一但定亲嫁人,就是夫家的附庸,毫无自尊可言。所以,虞七子随时悲愤不已,但也只能劝和,如果此时得罪了这陈世美,小灼以后哪还有好果子吃。
姜遥正色道:“如此自欺欺人,何来幸福可言?”同是女人,姜遥能够理解小灼此时的心情,但如果是她碰上这类事情,可不会忍气吞声,再说,刚才对这一对“狗男女”的傲娇,姜遥心中已是及其看不上了。
姜遥抿着嘴不说话了,只是紧紧地盯着小灼,看她态度如何。在恨天多年,无拘无束,还有祖爷的疼爱,姜遥早已经养成了眼睛揉不进沙子的性格。
姜遥也许可以容忍别人欺她骗她,却不能容忍别人欺辱她的朋友,然则这毕竟是宁小灼自己的家事,她需要一个小灼的态度才能出头。
小灼心思百转,虽然眼前这情形叫人愤慨悲伤,可自己一个未嫁的姑娘,难道还真能上前拿出正室夫人的派头来诘问于他不成?小灼为难半晌,喟然一叹道:“算了,遥哥儿,我们走吧!”
姜遥暗自懊恼,宁小灼这苦主都不想出头,她也只有一跺脚,无奈何,只得在心中暗骂这陈世美,怎能作出如此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