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对饮

这么晚了，谁还来敲门？

陆歌起身打开门，入眼是一个两颗漂亮的小虎牙。莫灵笑着举起两坛花酒，笑着说道：“陆师兄，师妹请你喝酒来了！”

陆歌将其拉进来，笑问道：“你哪来的酒。”

“山上买的呀！弟子铺那边好多铺子，什么都可以买到。”

陆歌拿来两只大碗，莫灵一碗酒下肚，脸色微醺，笑着说道：“其实我来是请师兄帮忙的。”

陆歌碰了一碗，一饮而尽，酒味苦涩，倒是和长安城的醉梦楼花酒差不多，比不得青城山的桃花酿。陆歌早就看破般：“来借钱的吧！身份玉佩拿过来。“

莫灵笑嘻嘻的递过玉佩，”我家乡离这比较远，那请假要的功绩点也太多了，所以就和师兄先借点。“

以莫灵在第二试的战绩和在小剑宫上的台阶数，和许多新入门的弟子一样，玉佩上只得一千功绩点，连请假下山一个月都做不到。

陆歌直接将自己玉佩上的功绩点划出三千，移到莫灵玉佩上，“四千功绩点足够你下山三个月了，别真回去那么久，在宗内才能更好的提升修为。“

莫灵吓了一跳，赶紧放下酒碗：“陆大哥，要不了那么多的，我……我就回回家，到了就回来！”

陆歌将玉佩塞给她，拿起酒坛再次给两人满上，莫灵端着酒碗，神色复杂。

两人酒过半巡，醉意正酣。功德堂前挂着琳琅满目的任务，有诛杀妖邪的，有探寻消息的，有寻宝的……各种各样，无一不惊险异常，追杀一个六重白玉境盗匪的任务也才两百功绩点，新人请假下山一天就得四十功绩点，若没有天大的事，谁会在刚踏上仙门的时候就要回去呢。

两人都明白彼此心里装着事，但都默契的没有问，只是喝酒，有的没的闲聊。莫灵心里想着，自己的运气大抵是花光了，不然怎么会遇见这么个少年呢！

莫灵喝了口酒，迷离的望向少年，轻轻问道：“陆大哥，你有妹妹吗？”

陆歌微微错愕，看着小姑娘，轻轻摇头。

莫灵眼睛一亮，脸色微红，声音细如蚊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莫灵做你妹妹怎么样？亲妹妹。”

陆歌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道：“好呀，那我可就白捡了个这么可爱的妹妹了，亲妹妹。”

莫灵掩不住欣喜之色，醉意迷离，摸着手打开另一个酒坛子，就要再敬陆歌一碗，只是到底是喝不动了，就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细不可闻的喊了声“哥”。听着陆歌轻轻的话语。

“嗯！”

“我之前没有妹妹，现在有了。不过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呢，他是个小胖子，名叫陆球儿，等我在这边安定下来，他愿意的话我便带他上落剑山，估计那会他应该能开辟幽池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认识了。“

陆歌想念起小胖子，来落剑山之前，特意给他喂了颗大还丹洗精伐髓，无论根骨再差现在应该也能开辟幽池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在京兆府牢里怎么样了。

“陆球儿，名字挺接地气的，不过做哥哥的弟弟应该很幸福吧！”莫灵轻声道。

陆歌微微一颤，神情木讷，”幸福吗？他现在，在牢里呢！“

莫灵震惊，继续默默听着。

“我此行，更多是为了能救他们出来，他亲生母亲死了，虽然不是我逼得，但我天生能感觉得到，冥冥之中有我的因果，甚至整个陆家下狱。若不如此，为何独独我能出来？太简单了。”

陆歌提起酒坛，大饮一口，嘴角苦涩。一个口诛笔伐的家族弃子，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多么顺理成章啊。

陆歌才明白，陆家不欠自己什么，自己欠小胖子的何其多。这一次自己也算拿到了三试第一，量苏家也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虽说陆家后来对他不怎么样，但陆歌知道更多是因为林夏的缘故，如今人死怨消，陆府也为他们的沉默付出了代价。可若说陆歌对家族没什么感情那是假的，在陆家低眉下气一辈子的母亲，临死前都不曾怨恨那个男人一句，从小被全族捧在手心上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仇恨，因为被嫌弃驱逐？

多少次梦回长安，少年鲜衣怒马，谁人不想荣归故里？陆歌相信人性本善，只是再做不回府里那群孩子的老大，天才依旧，几经变故，也许也再做不回那群老人眼里的家族希望。自从他们默认林夏的作为起，便已主动放弃自己说话的权利，陆歌离开京衙时，无数少年哀声求救，家主陆江放下身段哀求，林夏更是以死相逼，唯独那些犹然记得先祖传奇的老人默不作声，其中又有多少意味谁人又知道呢！

“哥，若是想家，便快些回去吧”

莫灵脸蛋扑在桌子上，红扑扑。

陆歌默默点头，“会的”

莫灵又说道：“听说，入了仙家修行，以后回家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对家族对亲情的感情也越来越淡，越是天才越是如此，又说仙道尽头的神灵会斩断七情六欲，寡淡无情，甚至抛却世俗身，以哥哥的资质，真有那么的时候，我呀，只求哥哥记得有个小姑娘名字叫莫灵，便心满意足了。我爹说……莫灵莫灵，莫向外求，心诚则灵，好记吧！”

陆歌哑然失笑：“既是莫向外求，又怎么心诚则灵呢，不好记不好记。”

陆歌假装摇摇头，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上嗔怒一声。陆歌只得道：“莫向外求，心成则灵，好记的很，哥哥只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小姑娘欣喜之下，又灌了自己一碗酒，断断续续说了最后一句话后，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我……我只是……想亲自送她回去……因为……”

后面支吾几声陆歌没有听清楚，早在白天时，陆歌见到过外围疯掉了的女子，所以他没有提出和小姑娘同行一程，家家有本经，人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去面对的事。

夜深人静，仙山缥缈，陆歌独自喝空酒坛，嘲笑小丫头酒量真差，也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