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辰和慕明棠突然袭击,可谓打了晋王府一个措手不及。
晋王府的下人发现竟然是安王和安王妃到了的时候,吓得魂都要飞了。他们慌忙跑到里面通知主子,等慕明棠和谢玄辰走到时,正好看到蒋明薇匆匆赶出来。
晋王府已有正妻,那亲眷拜访,自然是来了蒋明薇这里。蒋明薇明显是刚刚打理好的,脸上匆忙扑了粉,一些痕迹倒是掩盖住了,但是脸色白的不自然,显得僵硬死气。
谢玄辰和慕明棠两人来的毫无预兆,甚至连拜帖都没有,就这样突兀的登门,其实是有些失礼的。然而谁让谢玄辰不是客,而是兄长呢。兄长做出来的事,无理也是有理的。
蒋明薇气色不好,而且看扑粉的潦草情况,恐怕之前精神状态并不适合见人。按道理这种情况下客人要识眼色地避开,然而慕明棠能这么体贴才怪了,主人越不方便,她越要问。
“我和王爷本来正在说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特别想见三弟、弟妹,所以就过来了。弟妹不会怪我们唐突吧?”
蒋明薇露出女主人式的笑容,她本意是让自己得体大方,然而她表情僵硬,脸上死白,怎么看都有些死板:“嫂嫂说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又是邻府,来去有如自己家一般,哪会唐突呢?”
“那就好。”慕明棠点点头,说,“弟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然,我还以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呢。对了,怎么不见晋王?”
这句话说出来后蒋明薇明显更尴尬了,她勉强地笑了笑,说:“王爷另外有事,现在不在屋里。我这就让人去叫王爷。”
蒋明薇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脸上的神色,昨日谢玄济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竟然怀疑起她来。谢玄济在宫里就很不满,只不过碍于皇帝等人,勉强忍着,等终于从宫里回来,谢玄济连掩饰都不曾,扭头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昨夜下人贺岁,当着全府的人,蒋明薇是自己一个人接见下人,一个人回屋守夜。就连今日朝贺,谢玄济回来后,直接便去了怜菡的院子,根本没来见过她这个正妻。
正巧府中采办出了一些问题,谢玄济心情不悦,当着怜菡和众多下人的面说:“王妃既然没精力管这些事,那就不要管了,以后厨房和采办交给怜菡吧。”
蒋明薇昨夜哭了半宿,今天下午因为这件事,又哭了许久。谢玄辰和慕明棠进来之前,蒋明薇正和陪嫁嬷嬷哭诉。陪嫁丫鬟和嬷嬷轮番劝了很久,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那就是让蒋明薇放软身段去哄谢玄济,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让谢玄济在她的屋里过夜。
今日大年初一,事关正妃的立身根基,断不能被怜菡抢了去。
蒋明薇正天人交战着,没想到突然听下人说安王和安王妃来了。蒋明薇吓得不轻,赶紧让丫鬟给她脸上敷了粉,将将盖住泪痕,就赶紧走出来。
险险在门口遇到慕明棠和谢玄辰。
至于谢玄济为什么不在……这岂不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事情。蒋明薇打发了丫鬟去请谢玄济,慕明棠应了一声,不敢再问谢玄济了。
她已经感觉到身边那位祖宗很不痛快了,她再提谢玄济,保不准谢玄辰当场就要翻脸。
不过,慕明棠也有点意外。在慕府时,父亲一直宿在母亲屋里,她成婚后也和谢玄辰同住,在她的印象里,正妻住的地方,默认也是男子的起居之处。
怎么看蒋明薇这里,并非如此呢?以致于客人来了后宅主院,蒋明薇还得派人去请谢玄济。正月初一谢玄济不至于有朝务,此刻晋王府也没有访客,那谢玄济在哪里?
事关别人家务,慕明棠不好意思问太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慕明棠错觉,她呆惯了自家王府,总觉得蒋明薇这里有点挤,并且也太暗了些。
不够宽敞明亮,远不如玉麟堂待着舒服。
他们这里客套话过了一遍,谢玄济才姗姗来迟,同来的还有一个娉袅婀娜的年轻女子。看架势,谢玄济也是匆忙赶来的。
谢玄济一见屋里的谢玄辰、慕明棠,就立刻拱手赔罪:“臣弟疏忽,不知道二哥至。请兄长降罪。”
“是我们突然兴起,怪不得你们。”谢玄辰说完,随口接了一句,“你们夫妻两人住得很远吗,怎么赶过来需要这么久?”
谢玄辰正巧问出了慕明棠想问的话。蒋明薇脸上的笑僵硬了,唯有谢玄济依然好声好气的,低着头赔罪道:“是臣弟的不是,让兄长久等了。”
眼看场面僵住,跟在谢玄济身后那位盘着发髻、穿着桃红长裙的女子见状,娉娉婷婷上前给众人行礼:“奴婢怜菡,见过安王,安王妃。”
谢玄辰扫了那个女子一眼,马上就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谢玄辰完全不想搭理她,脸上也明晃晃地表现出这一点。谢玄辰不说话,蒋明薇也故意装聋作哑,那个女子行礼许久却无人理会,慢慢身体都开始轻微颤动,看着不胜纤弱。
终究是慕明棠最先看不过去,问道:“这位是?”
蒋明薇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冷光,显然对眼前这个女子深恶痛绝。然而谢玄济已经有所不满,蒋明薇不敢明着惹谢玄济不悦,只能勉强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府中侍妾,名唤怜菡,伺候王爷有功。如今协理厨房和采办,是王府的大功臣呢。”
慕明棠低低哦了一声。其实看打扮就知道这是谢玄济的姬妾,只不过蒋明薇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可谓十分巨大,至少比慕明棠自己想象的精彩多了。
看来,这就是声名很大,敢在十五那天装病抢蒋明薇场子的宠妾怜菡了。慕明棠原以为就算怜菡再得宠,也终究是妾,哪里比得过同时集聚青梅竹马、名当户对、明媒正娶、年少白月光等诸多光环的蒋明薇。宠妾再得宠再猖狂,也只能反衬出蒋明薇的大度高洁,最后终究是蒋明薇脚下的一撮炮灰罢了。
可是听蒋明薇方才的话,这位小妾竟然还抢了一部分管家权?
慕明棠在心里轻轻地哇了一声,她左右看看,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误入了一个妻妾斗争的战场。这位看着就很心机的宠妾不光分薄了蒋明薇的宠爱,甚至还想和蒋明薇抢管家权,实在是所图不小啊。
怜菡如今正是全盛之时,谢玄济对她宠爱有加,初一这天不在主院待着,而是来了她的小院,还亲自发话让怜菡帮忙管家。怜菡气势如虹,甚至都敢当着外人的面,和正室王妃争上一争:“王妃这话折煞奴等。奴不及王妃出身高贵,也不如王妃腹有诗书,不过是竭尽全力,为王爷分微毫之忧罢了。奴婢自然比不上王妃聪慧,但是只要王爷发话,前面便是刀山火海,奴婢也要试上一试。奴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哪敢居功?”
啧,精彩。要不是场合不对,慕明棠都想鼓掌了。这位怜菡果然没有辜负她看着就很心机的长相,并非善茬。蒋明薇故意捧杀,怜菡先是楚楚可怜地装柔弱,最后以谢玄济为盾牌,以退为进,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归结成为谢玄济好。这样一来,可谓既回击了蒋明薇,又刷了谢玄济的好感,最重要的是,怜菡本人还是一副无辜可怜、被人欺负的白莲花。
很好,她们成功引起了慕明棠的兴趣。慕明棠换了个姿势,侧倚在扶手上,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来自小地方,见识短浅,还没见过活的高门大院里妻妾相斗呢。
谢玄辰一看就知道慕明棠来兴致了,她这明显是打算长坐欣赏的样子。谢玄辰知道一时半会回不去,便自来熟地给慕明棠拿了个板栗,问:“吃吗?”
慕明棠悄悄点头。谢玄辰手指轻轻一捏,果仁便完整掉落出来。谢玄辰递给慕明棠,慕明棠也很随意地接过来吃。
她为了不打扰两位女主角,咬东西时还刻意放轻了动作。
然而慕明棠就是再放轻,她和谢玄辰这么大两个人总不会消失。蒋明薇从眼角飞快地瞥了慕明棠一眼,内心很不愿意在慕明棠面前暴露出她生活里不体面的一面。蒋明薇着了急,语气也变得生硬:“外客面前,哪有你一个姬妾说话的份?王爷让你暂管采买是权宜之计,如今你丁点实事都没做,倒在我面前猖狂起来了?”
蒋明薇口气又急又冲,可见是真的积怒已久。怜菡一听就红了眼睛,当即跪在地上擦泪,肩膀也一耸一耸的:“奴婢惹王妃不快,奴有罪。王爷,奴婢身份卑贱,不该招揽一些尊贵的活,协理管家一事,您还是收回去吧!奴婢不配。”
怜菡说着就哭起来,最后哽咽不能语,蒋明薇本来是想尽快打发怜菡下去,结果她当着众人面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蒋明薇隐忍了多时的火气又控制不住了:“你哭什么?你不过一个区区妾室,管家本来就不是你能妄想的,就算收回来也是天经地义。你哭成这样是给谁看?”
怜菡不说话,只是哭得更加凄楚了。这到底是谢玄济的女人,哭成这样谢玄济实在看不下去,沉声说道:“正值年节,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扶姨娘起来。”
怜菡哭声一顿,蒋明薇明显露出欣喜之色,跟着骂道:“就是,大过年的哭哭啼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晦气。”
怜菡被丫鬟搀扶着站起来,虽然眼神中仍有不忿,却不敢再哭了。蒋明薇本来乘胜追击好不快意,没想到谢玄济皱眉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少说两句吧,才新年,便如此戾气。”
蒋明薇表情狠狠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玄济。戾气?谢玄济竟然说她充满戾气?
“王爷……”
蒋明薇刚刚出声,怜菡瞅见机会连忙截住她的话,柔柔弱弱说道:“王妃也是好心,王爷勿要为了奴婢,和王妃置气了。只不过王妃最近身体不好,去年病了一个冬天,年末才刚刚好转,这几日又咳嗽了。王妃的安康便是全府的安康,若是让王妃操劳过度,累得病了,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王妃近日当休养身体,不宜操心,不若,让奴婢继续为王妃分担些琐务吧。”
蒋明薇听了就生气,她本来以为方才怜菡自己说要交回管家权,还算识趣,这件事就解决了。没想到怜菡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并不死心。蒋明薇不忿,目带逼迫看向谢玄济:“王爷,妻妾有别,还请您三思。”
怜菡同样不甘示弱地跪下,柔弱又百转千回地说道:“王爷。”
蒋明薇和怜菡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矛盾的终点便是谢玄济。谢玄济不免踌躇,一个是他的正妻,一个是他的宠妾,蒋明薇背后有蒋家,落怜菡的面子他又不忍心,实在是难以抉择……
谢玄济进退两难,一时对蒋明薇和怜菡生出一股迁怒来。这两个女人非要掐尖挑事吗,身为女子不温柔敦厚就算了,竟连和睦相处也做不到吗?
谢玄济正在犹豫,这时候忽然一颗栗子掉到地上,咕噜噜弹到怜菡衣服旁边。场中本来就很安静,突然冒出来一颗栗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转到另一边。
慕明棠手指还残留着细碎的残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刚刚她手没拿稳,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慕明棠也没想到这么巧,正好滚到怜菡身边去了。
“都说了那个不好掰,你非要自己试。”谢玄辰随意的仿佛在自己家一样,从果盘里跳出来一颗皮薄的,递给慕明棠,“这个口已经裂开了,好捏。你想自己动手的话试试这个。”
慕明棠轻手轻脚地接过栗子,还不忘对旁边那些人笑了笑:“我只是捏个栗子而已,不用招呼,你们继续。”
慕明棠一捏,果然壳从中间裂开了。只不过慕明棠手上的劲终究不够,等她把整个栗子皮剥开,果仁已经碎成好几瓣。她看到谢玄辰完完整整地把一颗栗子剥离出来,十分嫉妒:“为什么你可以剥的那么完整,我的就碎了?”
“别光用蛮力,用巧劲。”谢玄辰说着又拿起一颗板栗,当着她的面完完整整分离出来,“你看,明明很简单啊。”
慕明棠整个人都酸了,说道:“我要吃你的。”
谢玄辰很自然地把手递给她,随便拿走了她剥出来的果仁。慕明棠看着手心完整无缺的栗子仁啧啧称奇,她一抬头,发现那边的宅斗三人组都看着她。
慕明棠意识到她和谢玄辰好像太目中无人了些,她换了个看戏的姿势,还对主人公门比了比手:“无意打扰,你们继续说吧。管家权最后到底给谁呀?”
谢玄济脸色由白转黑,明显阴沉下来。谢玄辰和慕明棠这是做什么?点了出戏吗?
蒋明薇和怜菡最识脸色,一看就知道谢玄济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当下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再争管家权的事。
谢玄济沉着脸,说:“当着二哥和嫂嫂的面争论这些琐事,实在是失礼至极。怠慢了兄嫂,还让兄长嫂嫂听到这些不光彩的事,臣弟无地自容。”
不光彩的事?慕明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阴阳相合,夫妻伦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三弟家宅兴旺,一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些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了,哪能叫不光彩的事呢?三弟这样说,倒显得弟妹做了什么一样。”
蒋明薇脸色也很难看,她听到慕明棠的话,一时都不知道该道谢还是该反驳。说慕明棠不怀好意,她还在给自己说话,要说她是好心……但这些话从慕明棠嘴里说出来,听起来为什么这样难受呢?
怜菡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怯怯行礼道:“安王妃说的是,奴家多谢安王妃。”
慕明棠含着笑,眼神在怜菡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笑而不语。怜菡被慕明棠这样的眼神看得发毛,脸上带着柔弱的疑问,问道:“安王妃这样看奴是何意?”
慕明棠却完全不理她,而是看向谢玄济:“三弟,我虽不是你亲嫂子,但也毕竟是诰命在身的王妃。什么时候,我都沦落到和一个没名没分侍妾对话了?”
怜菡一听脸色大变,蒋明薇又解气又尴尬,站起身说道:“嫂嫂见谅,我和王爷并非此意。这个侍妾卑贱骄狂,不知礼数,请嫂嫂不要和她计较。”
连谢玄济也站起来致歉。慕明棠拍了拍手上的栗子残渣,侍女立刻把湿帕子递到慕明棠手边。慕明棠仔细地擦自己的手指,仿佛其他几人根本不重要,自己的手指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慕明棠慢条斯理,说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和你哥哥是外人,晋王如何安置妻妾,实在和我们没有关系。我自然不会和一个侍妾计较,但是我也着实不想被一个侍妾呼来喝去。”
怜菡立即跪下请罪,脸色白的惊人,这回她是真的瑟瑟发抖了。谢玄济低头扫了怜菡一眼,压抑着情绪,什么都没说,依然对慕明棠道歉:“是臣弟管教不利,让贱妾冒犯了嫂嫂。二嫂尽管放心,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慕明棠听到完全不在意,反正她也不常来晋王府,随便谢玄济如何处置他的莺莺燕燕,与她何干?慕明棠说着已经擦净了手,戏也看了栗子也吃了,慕明棠心满意足,站起身打算回府:“这就是你们的家务事了,晋王随意便好。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晋王、晋王妃留步。”
谢玄辰心想可算能走了,立即起身,几乎迫不及待想走。
慕明棠说着留步,谢玄济却不敢真不送。他和蒋明薇把这两人送到二门门口,路上,谢玄济看着慕明棠身上正红色的衣裙,明丽的发冠,意识到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实在不可逾越。
怜菡即便再小心可意,也终究是个侍妾,私下里伺候他便罢了,正经场合上畏畏缩缩的,实在拿不出手。向方才那样的场合,怜菡只有回话的份,连和慕明棠说话都是冒犯。
这样的身份,无论怜菡实际能力如何,操持管家的名声传出去只会让人耻笑。即便只是协助也不行。
谢玄济打消了让怜菡协理内务的念头,他原本只是想借由怜菡敲打蒋明薇,但是怜菡身份太低,行事又招摇,恐怕并非良选。警醒蒋明薇有的是法子,但是若连累晋王府被人耻笑,那就得不偿失了。
谢玄济拿定主意后,在谢玄辰和慕明棠出门前,说道:“今日姬妾无礼,多有冒犯,臣弟向兄长嫂嫂致歉。妻妾终究有别,二哥典范在前,臣弟岂会犯宠妾灭妻这种错误?管理内务是王妃的职责,让姬妾协助本是一句玩笑,当不得真。”
蒋明薇听到露出意外的神色,她实在没想到恶心了她这么久的事,竟然就这样解决了。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谢玄济只觉得她戾气,可是慕明棠才两句话,谢玄济就改变主意了?
蒋明薇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玄济,慕明棠还没说话,反倒是谢玄辰笑了一声,声音中的讥诮清楚分明:“这话算了吧,我可没给你示范。你如何娶妻纳妾是你自己的事,没人想管,但是放你的女人冒犯到明棠面前,就是你不对。今天新年,不宜大动干戈,我便没有发落你。但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不管在什么场合,你能不能下得了台。你要想在女人面前维持住颜面,那就管好她们,不要再来惹我的人。”
谢玄济被说的没皮没脸,却一丁点都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恭顺应道:“二哥教训的是,臣弟记住了。”
气氛十分严肃,慕明棠和蒋明薇都站在一边,没有插话。谢玄辰训完谢玄济后,一回头,看向慕明棠时依然轻松又随意:“走吧,我们回家。”
慕明棠“嗯”了一声,最后扫了谢玄济和蒋明薇一眼,转身追着谢玄辰走了。
这出戏委实是意外之喜,慕明棠被蒋家打扰的烦闷一扫而空,浑身上下舒坦无比。
等到了晚上,慕明棠沐浴过后,因为要等头发自然风干,她无事可干,又忍不住想起下午看到的事。慕明棠由衷感叹:“隔壁果真卧虎藏龙,真是精彩。”
谢玄辰也刚洗过澡,头发半干,听到她的话,好笑地瞥了她一眼:“现在终于尽兴了?”
“嗯。”慕明棠点头,“看他们过得不好,我就高兴了。”
慕明棠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太对,男人活成谢玄济这样,似乎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和过得不好扯不上关系。
年少的白月光成了他的正妻,宠妾娇媚柔弱,美婢左拥右抱,虽然女人间的掐斗多了些,但是一切都是因为他。谢玄济这样的生活,指不定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呢。
而蒋明薇也未必不愿意。慕明棠在这里感叹谢玄济的后院乌烟瘴气倾轧严重,说不定蒋明薇还很自豪自己是正妻,有权利管下面不听话的小妾呢。
甲之蜜糖乙之□□,不是当事人,风凉话还真不好说。慕明棠很严谨地修改了措辞,说:“我这话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该收回。蒋明薇是正一品王妃,如愿以偿,风光无限,谢玄济也是皇子,妻贵妾美,坐享齐人之福,这怎么能叫过得不好?我在这里胡乱揣测,说不定人家自己,十分乐在其中呢。”
谢玄辰看了慕明棠一眼,忍不住提醒道:“你也是王妃。”
“我知道我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慕明棠凑近了,低声问谢玄辰,“我有一个问题特别好奇。如果今天是你,你会怎么处理妻妾矛盾?”
又来了,谢玄辰无奈地扫了慕明棠一眼,说:“你这句话不成立,我没有妾。”
“没让你想纳妾,我就问如果你站在谢玄济的位置上,会如何处置今日之事。”慕明棠说完之后,很嫌弃地瞪了谢玄辰一眼,“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想纳妾?”
谢玄辰眉梢挑高,觉得简直奇冤无比:“谁想了?我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说,你又倒打一耙。”
慕明棠想想倒也是,谢玄辰确实什么都没说。既然是她挑起的事,那这个话题就可以翻篇了。慕明棠飞快地略过这件事,说道:“不要纠缠无关之事,我特别好奇,男人对这些类似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玄辰想都不想,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那个女子……”
“怜菡。”慕明棠在旁边小声地提醒他,谢玄辰记起了名字,接着说道:“那个怜菡心术不正,屡次三番抹黑主母,还以分忧为由想染指主母的管家权,这种祸害家宅之人还留着做什么?”
慕明棠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你们竟然能看出来?”
谢玄辰嗯了一声,应完之后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什么叫竟然能看出来?这么拙劣的伎俩,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慕明棠仿佛刷新了认知一般,由衷叹道:“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能看出来女人装哭装可怜,原来男人也能。既然你能一眼看明白,那为什么谢玄济不行呢?中途好一段时间,谢玄济已经被怜菡说动了吧。莫非他就是那种在外面精明,在自己家里却一塌糊涂的人?”
谢玄辰笑了一声,轻声道:“怎么可能。”
“嗯?”
“并非男人间就不会勾心斗角,朝堂上的真真假假,明刀暗枪,可比后宅这些斗争激烈多了。他若是连后宅的人情关系都看不穿,谈何出入朝堂?”
“可是谢玄济却向着怜菡。”慕明棠说,“他还一直觉得怜菡很柔弱很无辜呢。”
“因为那是他的女人吧。”谢玄辰漫不经心,说道,“他并非看不懂,只是感情会蒙蔽判断。如果是我,我也偏心自己的女人。你骂蒋家那些话,我就觉得你说的有理有据,十分在理,并且惹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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