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捷脸色发白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桌角摆放着她的身份证件还有考试用品。她那指尖泛白的手用力地掐着另一只手的手臂。
监考老师背着手站在讲台上，目光搜索着任何面容可疑疑似作弊的学生。
“考生必须按规定的时间入场，入场开始15分钟后，禁止入场。入场时必须主动出示准考证、学生证以及有效身份证件，接受考试工作人员核验，并按要求在考场签到册上签名。未按规定携带有效证件的一律不得入场考试。在考试结束前禁止提前退场。
所有考生禁止携带手机等通讯设备或有存储功能的电子设备进入考场。违者一律取消考试资格或以作弊论处。在非听力考试期间，禁止考生佩戴耳机答题，否则按违规处理。考试结束后，所有材料严禁带出考场，考生需等监考教师收齐并清点无误后，方可离场。
考生必须严格遵守考试纪律，独立完成考试内容，严禁冒名顶替、夹带、抄袭等任何作弊行为，如发现有作弊行为者，将按照《国家教育考试违规处理办法》给予相应的处分。”
广播里正在播报考前注意事项。
天气转凉，窗外下起了小雨，王思捷没来大姨妈，但是小腹依然很难受，虽然没有多痛，但影响心情是真的。
但这不是她脸色苍白的主要原因。
王思捷的脑海里现在很乱，因为隔着一道门不太清晰的喘息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她真的不敢相信脑海中那个男人是她的对象，而且是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对象。
心脏因为伤感抽痛，王思捷感到窒息。倒不是因为心痛，而是对她自己的情感窒息。
脑海里那个男的真是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对象？
就坐在王思捷后面的代尖尖敏锐地感觉到王思捷的失控，她比大多数人都更难控制。
这和王思捷从小就立志单身一辈子脱不开关系。无论多有魅力的男人靠近她，她都不会起任何女性的生理反应。空气中充斥着的男性荷尔蒙一点都撩拨不动她的心。她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女的，可是看到身边聒噪又喜欢勾心斗角的女生们，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
她还是孤寡一辈子吧。
代尖尖，或者说，小音给她灌输的那种爱的死去活来的思想，和她活了二十年所坚持的原则背道而驰。
这就是她她的反感的情绪异于常人激烈的原因，而代尖尖感受到王思捷即将挣脱她精心设置的梦魇时，更加大了管控王思捷思想的力度。
她当然可以轻易就弄死这几个人，可是这样还有什么乐趣。
她想看看她们如果和她一样出身卑微，一切都要小心翼翼，然后以为的救赎实际上是把自己拖入万丈深渊的时候，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她看到了一些人重新步入和她一样的后尘，小音仿佛从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可是那几个女生，那几个身上的气息不属于这个学校的外来人，为什么做法都是这样不同？
她看到了房芝琴最后将录音内容公布在学校的论坛上，让原本混的风生水起的郝仁身败名裂，他的学生会职务被罢免，走到哪都被人唾弃。可惜最后她被郝仁报复暗中弄瞎了眼睛，她明明那么害怕，可她仍然没有屈服。
她看到了白娆拿着扫帚，叫上了“热心市民”一起捉奸，她出示自己为男人打胎的证明，告诉“热心市民”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偷情，使得还在床上一头雾水的郝仁被“热心市民”当场扣住，扫帚兜头而下，随之而来的就是白娆卯足劲的三个巴掌。
鲜明的对比让小音愣神，接着是羞愧和懊恼。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她远没有她们勇敢果断呐。
不，那是因为她们的生活太好了，她们的自卑不像她，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
她们没有真正体会过，那种寄托了全部希望的爱恋，那种青涩懵懂的爱情，所以她们可以就那么轻易地放弃这段感情。
不然，她们怎么可能宁可自己被所有人鄙视唾弃“未婚先孕”，宁可承担嫁不出去的风险，也要去揭露郝仁的真面目？
小音再次加大控制王思捷思想的力度，全然不顾继续加重对方很有可能变成痴呆，甚至是死亡。
王思捷脑海中，与郝仁甜蜜恩爱的一幕幕还有她捉奸在床的一幕幕交织回放，眼角泪水慢慢溢了出来。
王思捷感觉很难受，就好像有人强制把这些回忆播放的内容提前编辑好，然后硬塞进自己的脑海里。
“四级考试正式开始，考生可以开始作答。”
监考老师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宛如一声哨响，座位上的同学们得到指令，开始“唰唰唰”动笔圈划关键词。
王思捷甩了甩脑子，试图把脑海中自动播放的回忆甩掉。
她扫过作文上题目要求的内容，不是原本那种清楚告诉你应该写什么格式的关键词，类似于题目中出现proposal是要我们写建议信，出现interpretation是要我们解释一种现象然后陈述观点。
可这一次的最主要的两个词都是个生词，王思捷不认识，不认识就写不了。
她想要联系整个题目从大概意思辨别，可偏偏这时候脑子里的回忆又开始自动播放。
王思捷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回忆不断冒出来干扰。
王思捷好不容易看出要写什么内容，趁着回忆播放的间隙有了思路，深吸一口气，落笔。
写着写着，脑子里又突然响起了那个暧昧的喘息声，那个女人明知道王思捷是正主还有恃无恐地不屑一笑。
“bitch”
王思捷脑海里这么想的，手上也是这么写的。
她默默看着试卷上自己刚写完的那句话：ihopemyadvicehelpsyouturnintoabetterbitch.（我希望我的这些建议能帮助你变成一个更优秀的表子）
王思捷：……
她以为写作文的时候已经够离谱了，可到后面的篇章阅读，她根本就看不进去。
英文看着看着，脑海里翻译着翻译着又变成了喘息声。
王思捷烦躁地扶着额头，努力让自己集中在试卷上。
可是脑海中自动播放的回忆片段再次出现。
就这样集中注意力，回忆片段出现；集中注意力，回忆片段出现，循环了好几次后，别人已经做完三篇篇章阅读，而王思捷半篇文章都还没读完的时候，她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撕碎试卷。
**爱谁谁考，她不考了。
然而撕碎试卷后，一切事物定格，然后又不断倒退。
“考生必须按规定的时间入场，入场开始15分钟后，禁止入场。入场时必须主动出示准考证、学生证以及有效身份证件，接受考试工作人员核验，并按要求在考场签到册上签名。未按规定携带有效证件的一律不得入场考试。在考试结束前禁止提前退场。
所有考生禁止携带手机等通讯设备或有存储功能的电子设备进入考场。违者一律取消考试资格或以作弊论处。在非听力考试期间，禁止考生佩戴耳机答题，否则按违规处理。考试结束后，所有材料严禁带出考场，考生需等监考教师收齐并清点无误后，方可离场。
考生必须严格遵守考试纪律，独立完成考试内容，严禁冒名顶替、夹带、抄袭等任何作弊行为，如发现有作弊行为者，将按照《国家教育考试违规处理办法》给予相应的处分。”
王思捷再次坐在了考场，她的试卷完好如初。
只是王思捷仿佛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然后又开始陷入了死循环。
只是她终于看完了一整篇文章。
试卷再次被撕碎。
王思捷再次坐在考场上，她的试卷再次完好如初。
不知道循环了几次，但王思捷每循环一次，就能看得更多。
当看到完形填空的时候，她再一次撕碎试卷。
一切静止。
王思捷身后的代尖尖叹了一口气。
接着，王思捷又回到了考试最开始的时候。
此时的她觉得手异常地酸痛，就好像她已经做了几十份卷子一般。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受到频繁的干扰，只是偶尔回忆涌上心头，便被她嫌弃地压下，然后专心致志地做题。
代尖尖看着王思捷专注的背影，有些失神。